第21章
眼神流转间，强悍的保镖们已经不由分说地跨了出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游个啥！
“喂喂喂……”凌以霜底气不足地叫道，可保镖们自然是无动于衷。加强手上的力量，一路将她架到了房门外。原以为他们就这样地把她放下来了，不料却是硬生生地将她拉近那夜海边的栏杆。一抬眸，就能看见底下平静的大海。无边无际，如同凄凉哭诉的少女，被唾弃在这样一个冷飕飕的夜晚。
她心内一凉，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整个身子突然失去重心，在大汉们双手的使力下，重重地跌进了海里！
好多好多的水灌进了她的喉咙，甚至叫嚣着要杀了她泄愤。黑暗的昏眩萦绕在大脑，无助与无力交织，竟也抵挡不了那求生的意识。她奋力地拍打着海水，通红的眸子闪着凌乱与倔强，海风来袭间，依然听得到她那近乎绝望的声音：
“哥……哥……”
凌御凡的笑，他温和的眸子，温润的嗓音徘徊在脑海里。凌以霜突然握紧双拳，急急地稳着了身子，拼了命地向前游着。即使皇廷一号在缓缓进行着，她仍然有些力不从心。只有一把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徘徊着：
“以霜……以霜。”他，总是这样温柔地叫她。
她奋力地拍打着双手，用自己一向不赖的游泳技术看紧目标勇往直前。终于在碰着了皇廷一号的金属船底，双眸闪着惊喜，直接把手趴了上去。不料，尖锐的痛感穿过食指，她本能地“嘶”了一声，才发觉那真真是杀人不偿命的工具。
血，不断在流。金黄色的利刺不仅仅伤着了她的手指，甚至伤害遍布到手掌。令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开起了妖娆的血花……
豪华套房的大门打开了，迎来了咻咻的晚风。皇廷一号，就是个不夜城。黎昊川稍稍理好自己名贵的西装服，大步凛然地走到外头。安森仍在一旁报告着今日皇廷的股票形式，他眉头一紧，吩咐道：
“采取反收购措施。提高皇廷的股价，减少在外流通的股份。”
“是，黎总。”安森俯首称是。
黎昊川没再说话，岑冷的嘴角抿着，没有人猜得透他的心思。太深也太重，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一个神秘体。两步上前，他看了看手上名贵的深蓝色腕表，是该出场了。
“砰！”一声，甲板不远处的地方，蹿出了一个小身影。不仅是安森，就连黎昊川身边的保镖们都警惕地倒退了几步。眼前的那团身影狼狈地跌倒在地，四处溅着水花。那乌黑的秀发湿漉漉地承载着重重的水珠，格外地惊人。
黎昊川冷冷地望向那道身影，终于在她抬起头来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由于浸满了水珠，那火红的鲜血已没那么明显。两边的手掌与大腿只是发白着，隐约看出一点伤痕。此时此刻，她倔强万分地起来，像个受伤的小狮子直勾勾地看紧黎昊川。这样不服输的鲜明个性，让他刹那竟有一些恍惚。
好一会儿，眼前不到十米处的男人才冷然一笑，嗤之以鼻道：“果真是擅长游泳！”
凌以霜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带着满身的水珠，脸上透露不了半分的妥协。但她闪亮的眸子里，分明亮出了不服输。
“我不会死，因为我是不倒翁。你再把我丢下去多少次，我都会爬起来，完好无缺地爬起来！我……”凌以霜倔强地握着拳头，却因为身不由己，掩饰不了些许卑微终放低声调：
“我不过是希望你把华盛还回来，就这么简单！”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凌家用生命保护的东西。即使自己没有流着凌家的血，但潜意识里还是对凌家有一言难喻的归属感。
黎昊川听她说的这句话，这般倔强。只是，在他眼里，不懂得见风使舵、适应社会的人永远落得一个结论：无知。他紧紧地看着她，无意间看见了那双剪水秋瞳，其实和赵昕柔的如出一辙。可是这双眼睛，总是闪着一抹神秘与动人的色彩……
双脚稳稳地趋向前，在离她几米处的地方，尊贵万分地道：“还是那句话。和我结婚，万事都有商量。不愿意，就自己游回岸边！”
“小人。你就是小人一个！”凌以霜死死地抓着自己湿透的衣襟，想来想去也只有“小人”两个字把他形容得最贴切。
黎昊川瞳孔剧缩，不再透露任何的妥协与情感。抬脚，与湿得和落汤鸡一样的她擦肩而过。那一霎那，一个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仿佛不再寒冷了，仅仅在那一秒间。他走了，总是硬生生地把她唯一的希望无情地带走。凌以霜握紧衣襟的衣角，拧干了水。权当是黎昊川来拧，狠狠不留情地把他拧死！
宴会仍然在进行着。橙黄色的灯光如同昼夜里的闪亮明珠，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洒下淡淡的金色光环。柔和的音乐幽幽地萦绕四方，在这样和谐的氛围里，每个瞳孔里涌起来的都是钦羡与佩服。也只有皇廷从来不计价钱，不计谁是竞争者，这样大幅度的宴请宾客。因为，在皇廷眼里，只要体面，不计金钱。
终于，门口出现了小骚动。随之越来越大的唏嘘声，以及赞叹声。所有不避讳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向门口的方向。女人们桃花瞬间朵朵开，单凭一看，就已是惊鸿一瞥。
“来了来了……”
“是黎总，就是黎总，是他！”
“皇廷的最高执行者，天，他还是出现了……”
“真真让人不敢相信……”
黎昊川仿佛已经适应了周遭对他超越天超越地的评价，冷魅地抿紧双唇，没有说话。
“姚总，幸会！”他关节优美的手，稳稳地接住另外一双。主人是一个年约六十，但面色红润，仍然容光焕发的男人。他一手创办姚氏，倒也搞得有声有色。多年来，都在筹谋着如何与皇廷共同合作，以显其公司超脱的地位。
“实在幸会！”姚世峰脸上摆着官方的礼貌回应，心里也实在为能够遇到他感到庆幸。
黎昊川仅仅是内敛一笑，他的表情从来都专业，也从来都官方。即使姚世峰费多大的力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却得不出一点点的讯息。甚至不知道他对姚氏究竟是兴趣缺缺，还是抱着什么寄望。
“黎总，这是本人小女，姚婉琦，还望您多多关照。”姚世峰不知从哪拽来了自己的女儿，她脸蛋削尖，双眸闪亮，身材更是不在话下。一袭玫瑰色的露肩晚装将她修长的双腿衬得格外销魂。姚婉琦优雅识大体地举起手中的酒杯，与黎昊川的轻碰了一下。
这个女人的眼里闪着太多的妩媚与勾引。难得在这个场合里，她有幸与这个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男人面对面。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双颊还浮起了明显的红晕。
“黎总，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她微抬眸，好性感地说道。
“哦？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面？”黎昊川抬眉，却是讽刺地问。这些在外打着父亲牌子的千金小姐他见得多了。无知。
现场附近的几个人都投来讥笑的眼神，她聪明地略扬起嘴角，道：“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婉琦曾经到牛津大学听过您的演讲。实在是字字铿锵，引人深思。”
黎昊川无奈地看着这些女人，在场的女人都与眼前的没两样。他放下了酒杯，敷衍地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告诉我的女人。”
一阵倒呼吸声直接在场上徘徊。所有人都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就连姚总的脸色也稍稍变了几分。那是他捧在手心的千金女儿啊……黎昊川无心理会这些人的攻于心计，直接凛然地大步走向一旁的休息室。
还没到十米处的地方。门口处传来了越来越响的骚动，似乎和他刚进场的时候不相上下。黎昊川顿了顿脚步，却只看到攒动的人头与他们的惊讶声。
“呀！她……”
“这……这不是赵家最近找回的千金么？”
“不就是破坏自己姐姐婚礼的人？她为什么在这里？”
况且，还是这样的狼狈不堪。凌以霜压根不知道这里办的是又一世纪规模的宴会。仿佛只要是皇廷名下的，就肯定是她想也想不到的场合。她忍受着那刺骨的冷，即使已经在室内，但浑身的潮湿依然在无情地摧残着肌肤。
终于，狼狈地拨开了人群，却对上人海之中那深邃的无底洞。黎昊川。
黎昊川一如既往地站直身子，很冷冽地看着她。不能想象她的倔强居然到了这么个程度。全身湿成这样，竟也贸贸然出现在大家跟前。况且，他很怀疑：这个女人被丢下海后，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
凌以霜握紧双拳，任由身上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她玲珑的身段。现场的男人已经双眼发亮地看着她，真是一个尤物！尤其是那陷下去的小蛮腰，大有当火辣模特儿的潜质。突然，她颤抖的薄唇微启，太令人意外地吐出几个字：“我嫁给你。”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甚至黎昊川还没有机会说些什么。眼前这个水仙一样的女子再肯定万分地看紧他道：
“黎昊川，我嫁给你！”
当下没有人能够作出任何反应，都睁大眼珠子瞪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甚至有些人还发愣地看着黎昊川，想着刚刚那个女人敬酒都敬个大侮辱出来，眼前这个……还真真是不敢想象。凌以霜的剪水秋瞳固执地闪着坚韧与倔强。她妥协的东西不多，却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选择权都尽失。
好久好久，大家都摒着呼吸。现场一片寂静，诡异万分。
终于……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一点点地勾勒在黎昊川的嘴边。他一步一步地走进这个落汤鸡，看紧她每一个表情。凌以霜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满腹的阴谋以及危险的红灯。无奈人在屋檐下，竟不得不低头。
他惯性地掐着她的下巴，逼她抬着头，看穿她的瞳孔问：“你确定？”
黎昊川从不逼人，他或许会在背后耍着手段，诱威利逼似地封锁每一条退路。但总坚持在对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向他妥协。
凌以霜愤恨的声音在心中燃烧：要不是你个小人以阴谋弊害，由得我想你低头？！
可还是看紧他，学着他霸气的眼神说道：“我当然确定。”
黎昊川没说话，只是鬼魅一笑，也不顾她身上潮湿的水珠。直接揽着她的香肩，看紧会场所有惊讶的面孔，道：
“这，是我的未婚妻。赵家的二小姐，凌以霜！”
“砰呛”一声——姚婉琦手中的酒杯倒落在地，彻底地毁了她今日的典雅形象。凌以霜好奇地看着她的瓜子脸，眼光只是稍微惊讶地停顿了一下。姚世峰没料到黎昊川居然这么快就定下了个新对象，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似乎都只要赵家的千金。
黎昊川无视在场人的震惊，只是直接对着身后的安森说道：
“带她换件衣服。”安森点头称是，凌以霜就如傀儡一样地让人拖着下去了。
“婉琦，没事儿吧？”姚世峰担忧地看紧自己的女儿。他还记得她是如何苦苦哀求父亲把自己带到这里，她有多崇拜这个男人。当世纪婚礼告吹时，姚婉琦当然和其他名媛一样，都有希望重燃的感觉。然而现在……
“没事，爸，我没事！”说完，直接匆匆离开了现场。在场人只是瞪大眼睛，手中的酒杯明显地抖了一下。仿佛有种声音在回响：心碎了，几百颗心因为凌以霜的一句话，都碎了。
姚世峰深深地看着自己女儿离去的背影，注视了好久……
不久，那个清丽的身影又款款而来。这次，她顶着的是女王的头衔，高贵大方地俯视全场。即使没有过人的气场，但单凭一个总裁夫人的身份就够她耀武扬威了。更何况，是黎总裁！
凌以霜摆出了柔美的姿态，落落大方地握着手中的水晶包。穿着那香槟色的落地长裙，梳着娇俏的小发髻，清新淡妆。此刻她站在浓妆艳抹的女人间，就像一个小雏菊可爱地散发着自己的清香。不争宠、亦不妒忌，只是欢乐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黎昊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赵昕柔的影子又在脑海里来回旋转。其实，不计背景地仔细一看，她与赵昕柔好像，都是柔美示人。只是常年的风雨早把她磨练成一块发亮的玉石。
“过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幽幽响起。黎昊川不等她犹豫，就直接揽着她的香肩，拉近姚世峰道：
“这是姚总。”
凌以霜笑了笑，道：“姚总。”
姚世峰没多说，只是深深地看着这个女子。总感觉她的一颦一笑是单纯的，却又带着一点女人的睿智。他猛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发窘的模样，直接抿嘴，不再说话。
凌以霜自然也感受到他的不友善，无趣地把头别到了一边。
“黎总。”安森突然趋上前，把他的手机递了上去。
黎昊川的眼神一闪烁，猛地放开了凌以霜。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防不胜防地往后倒，还好聪明地靠着了后边的白桌。她发疼地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可黎昊川早已神色凝重地看紧手机上的号码……
凌以霜还清楚地听到安森欲言又止地说：“是万腾律师楼。”
黎昊川拂袖而去了，剩下这个懵懂的傻女人还在咀嚼着安森的话。万腾律师楼？城内最享威权的律师楼？据说，要进入万腾，不仅仅要有非一般的学识，还得在众多精英律师中鹤立鸡群。她无奈地看着周围，拿起手中的香槟喝尽了。
再一杯下肚，才发现：这压根不是香槟。是烈酒！火热的气息把自己烧得火辣辣的，她眯眼想要看看高脚酒杯里究竟装着些什么。可一不留神，高脚杯居然被人夺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