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空山是个不爱出门的主儿,江云筝简直就成了浊月宫的总管,为了浊月宫的事务在宫中免不了到处跑,还好老皇帝给了她宫中行走的权力。
开朝以来,做伴读做到这个份上的,也就是她了。
织锦司。“你们听说了没?那江家小姐现在掌管整个浊月宫的内务,好大的威风啊。”
司里都是绣娘和织女,女人凑在一起就有八卦,何况是做着织布绣花这种繁琐枯燥的工作,更是要找一个话题来聊。
小织女开了这个头,其他的人也纷纷跟上,另一个老绣娘在却很不屑,她在宫里做了十多年,也是老人了,自认为能把一切事物看得透透的。
“嗨,你们懂什么啊,”她一边绣花一边说,“真以为这是什么好差啊,对咱们这种下等人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可你们也不想想,那江小姐是何等出身,堂堂国师贵女,先是被赐为伴读,做的事却都是琐事,偌大一个浊月宫,这分明就是把她当大宫女使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对啊,贵女和大宫女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绣娘瞅了外头一眼,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我听其他宫里的大宫女都在暗地里嘲笑江小姐,说是进宫以为揽了个好名声,结果却沦落到她们这种地位了,还有人说,这是皇上在压制国师府呢!”
“不如你和我说清楚,是哪种地位啊,又是怎么压制我家的,嗯?”
众人一惊,本来就是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突然被撞破难免心虚。
江云筝推开门,手里还捏着账本,神情并无恼色,反倒风轻云淡,后面跟着暴怒的灵犀和十三,她们本来是跟着小姐来拿浊月宫这个月领的布料,却不想在外头听到这种贬低的话,如果不是碍于隐藏身份,她们早就出手了。
老绣娘说的话最多,也是最慌的哪个,她吓得手一哆嗦,绣针扎破手指,一滴血染在了布料之上。
“江…江小姐…”众人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好欺负的主,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处理琐事,可现在一看,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哪里像是会被揉捏的人物。
江云筝甩了甩手里的账本,漫不经心道,“各位好清闲啊,唠家常都唠到朝堂之上了,连圣心都敢揣测,皇上要是知道宫里有这么一群志向远大的绣娘,又会如何作想呢?”
众人连活儿也不敢做了,纷纷跪在地上求饶。“江小姐好大威风啊,敢让整个织锦司对你下跪求饶,可不知道得耽误多少工期呢。”
江云筝回头,一名穿着稍好的宫女一脸讽刺的看着她,后面跟着三四名宫女,估计也是哪个宫里的人。
她有些忧伤,怎么到哪都有人挑衅,烦不烦啊,打人手也会痛的。
老绣娘瞅着江云筝没说话,心里一喜,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大宫女面前谄媚,“陶梅姑娘来啦,哎呀正好你给我们织锦司主持一下公道,我们好端端的干着活,江小姐突然冲进来打骂我们,哎呀奴婢也是人啊,您管一管啊,这要是耽误了给时雨宫送布料贵妃娘娘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陶梅果然更加恼怒。
江云筝觉得十分无趣,还搬出丽贵妃来压她了么,老皇帝独宠娴妃,丽贵妃虽有贵妃之名,可老皇帝已经一年多没有踏进宫门一步了,现在还想捏一捏浊月宫这个软柿子了。
陶梅在外顶着丽贵妃的名声一向趾高气扬,现下有人巴结,更加得意忘形了。
她凌厉的瞪向江云筝,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被她这样一吓就该服如软了,“江小姐,你在家里发发威风谁也管不到你,你进了宫做了六公主的奴婢就该收敛着点,我家娘娘等织锦司的鲛人布已经等了很久了。”
灵犀冷脸挡在江云筝面前,“你说谁是奴婢!我家小姐岂是你一个小小宫女可辱骂的!”
十三已经在考虑今天晚上要不要摸黑去时雨宫走一趟。
江云筝一看这两丫头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失笑,她推开灵犀,站在台阶上与陶梅居高临下的对峙,丝毫不畏惧她口中的丽贵妃。
气场得摆足了,才能震慑!
“注意你的言辞。”她的眼神锐利,宛若一把利刃刺入陶梅的身体,明明口气十分平淡却令人心生不安,“我即便进宫,还是江家嫡女,你虽为时雨宫大宫女,也只不过是一个卖身进宫的奴籍女子,你哪来的威风敢对我大呼小叫?”
“还是说,这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
江云筝一脸原来如此,“原来贵妃娘娘看我江家便是如此贬低的,没想到啊…”
寥寥几句已经给时雨宫扣了一顶贬低国师府的大帽子,陶梅慌了,贬低江云筝能随便找个名头,贬低国师一族就是大不敬了。
她愤怒的指着江云筝,“你胡说!我家娘娘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分明是你——”
江云筝厉喝道,“分明是什么!说啊!”
灵犀和十三悄悄退至后侧,她们家小姐战斗力还是杠杠的呢!
陶梅的话被吓了回去,江云筝转向老绣娘,“还有你,你口口声声说我打骂你们,证据何在?你是断了胳膊还是断了腿?嗯?背后揣测皇上对江家的龙恩,我看你是脖子上那东西想换地方了。”
老绣娘脸色惨白,她骨碌碌转动眼珠看向屋里的绣娘织女,可谁也不肯与她对视,完全就是想把她丢出去脱罪。
陶梅知道这个平常经常讨好她的老绣娘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江云筝听到了,毕竟她嘴碎是出了名的,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杀头大罪,吓得赶紧一把推开她,“好大胆子!还不快滚开!别靠着我!”
江云筝看着这幕狗咬狗,冷冷一笑,“姑娘处理养的狗,我就不奉陪了,望姑娘以后把嘴洗干净再出门。”
她把账本丢给灵犀,灵犀进屋去领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