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院子以后,江云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让侍女打来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好生休养。
回到家这两天她一直准备进宫的东西,一些隐晦的药物,还有暗器,江辞来的时候还笑话她是进宫杀人。
当时江云筝回了他一句什么呢,说不定就是杀人。
江辞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内宅里有时候比战场还危险。
江云筝并不是杞人忧天,她回到家的第三天,宁致侯府就送了礼过来,都是金银珠宝,来的家仆客客气气,出门的时候还探头探脑一副生怕别人看到的模样。
江云筝回头就让人把送的礼给散发给安京的穷苦人家,还刷了不少好感。
宁致侯做出一副与国师府来往密切的模样,就是想让皇族误会她进宫是要对六公主做什么。
那这些礼就绝对不能留。
送接济的时候是江云筝亲自带人去的,一改平日里冷漠的模样,脸上带着浅笑,看起来要多温和就多温和。
国师从十六骑那里听来女儿做的事以后满意的连连点头。
很快安京里就流传起江家小姐悯怀百姓,一回来就接济了不少穷困户,甚至不在意身份亲自到贫民区施舍钱财米粮的事,这样一个出手大方又心地善良,还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谁不爱?
很快,宫里来人,说老皇帝听到江家嫡女的所作所为大为感怀,宣她进宫面圣。
江云筝淡定的接了旨,头也不回的上了宫车。
“筝儿莫要紧张,”临前她大哥还拉起车帘边对她嘱咐,“爹昨天就进宫了,有什么事就找爹,不要害怕,也不要失了礼,知道了吗?”
她大哥说是这么说,表情却比他自己进宫还紧张,江云筝淡淡一笑,“我懂的。”
宫车很快向皇宫的方向奔驰而去。
到了宫门就不能坐车了,只能自己走,江云筝于是下了车,动作行云流水,就连前来接待的皇帝的老太监常公公眼底都流出一丝赞叹。
“常公公好。”江云筝很礼貌的朝他行了个晚辈礼,常公公乐呵呵虚扶了一把,“江小姐使不得,折煞老奴了,呵呵…辛苦小姐了,还要随老奴再走一段路。”
很少有人会对一个太监客客气气,就算常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宫人,那些个达官贵人暗地里还是瞧不起一个阉人,江云筝这样礼貌对待,自然是讨了个喜。
江云筝乖巧的跟在常公公后面,眸子里闪过笑意。
微笑是世界上最美好表情,胜于一切语言,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皇宫是当年的祖帝建的,宏伟大气,金碧辉煌,御书房的牌匾也是祖帝亲手所写,字如其人,狂放不羁,可想主人是何等的霸气。
老皇帝就坐在榻上,捻着下巴的那一撮胡子皱着眉看桌上的一盘棋局,一只手上拿着一个茶杯,看起来倒是与她以前看过的一群老爷爷聚在一起下棋的样子特别相像。
江云筝瞥了一眼对面,果然与之对应的棋盘右边放着一杯剩茶。
她垂眸,对着皇帝跪了下去,“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刚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还是现代思想的江云筝也不接受古人动不动就跪的习惯,后来她爹把带着才几岁的她进了一趟宫,也是那一次她体会到了什么是该低头就低头,她生在这个时代江家,就要与这个时代融合。
她低下去的头没抬起来,老皇帝似乎还在一心研究那盘棋局。
“筝丫头来啦…”老皇帝慢悠悠的应了一句,江云筝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也看不到,哪里像是外头传的病殃殃的样子了?还能为难她呢。
“起来罢。”
江云筝爬起来,立在原地,垂眸不乱看,肩膀和背挺得直直的,老皇帝不由得又想起了上次见到这丫头时她的所作所为。
老皇帝对老友这个女儿可谓是十分好奇的,他除了在江云筝小时候见过一两次,要么就是在宫宴上远远见了一面,其实没什么印象。
但是老友一说起他这个女儿跟换了个人似的,夸上天,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尽管如此,老皇帝还是对这个小姑娘保持怀疑态度,毕竟他是把皇族的未来交到了她手上,不得不多留心。
老皇帝看着江云筝规规矩矩的模样突然就起了戏弄的意思,指了指棋盘对面,示意道,“坐,陪朕下一盘。”
换作别人肯定就惶恐道不敢了,江云筝知道老皇帝意不在此,也不废话,直接就坐在了他对面。
老皇帝拿起一枚黑子,放在一处,然后继续喝茶。
江云筝观察了一番棋局,嘴角抽了抽,抬头看了一眼故作淡定喝茶的老皇帝。
黑子看似溃散,实则已经把白子逼进了死局,如此看来白子已经没什么机会翻身了。
“臣女前几日曾在家父的书房得了一本古籍,这个棋局…真是好生眼熟…臣女愚钝,还是让家父继续下吧。”她委婉道。
老皇帝突然就呛了一口茶,连连咳嗽,常公公连忙上来又是抚背又是递帕子。
江云筝:“……”她好像还没说完,怎么就虚了?
“皇上乃君子,这样欺骗臣的小女儿,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国师从后殿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白玉盒,冷哼道。
老皇帝轻咳一声,“朕也是考考筝丫头,想看看这个天天被你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女儿怎么样。”
天天吹她?江云筝看向她老爹。果然国师大人一下给噎住了。
再看这两人一个赛一个毒舌,嘴上互称君臣,却没有半点君臣之分,无语的同时心里又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