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一场春雪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人生不过如此。
白枫的手术很成功，只要伤口愈合就能做物理治疗，但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不少，他还是会经常去看看叶美薇，跟他说说话。虽然她只会对他笑，但他仍然很满足，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欣然拒绝升为副主编，而正式辞去了《城市周刊》的职务，她向老莫推荐了严蔚。
“欣然，为什么要辞职？因为我吗？”
“哈，当然不是拉，你是有能力的，只不过我这人有点霸道把你的光辉都遮盖住了。”
“欣然……”
“严蔚，听我说，这是我很早就作出的决定。要不然，在老莫让我回来的时候我就过来了。”她和严蔚站在大厦的顶楼，任寒风吹拂着她们的头发，飞扬起心中的梦想，“这里不是我的理想，而我也不适合当记者……”
欣然决定放弃这份工作有太多的理由，任何之一都可以直接说服她不再继续执着，但她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城市周刊》有严蔚，有莫子涵，还有更多的老记老编们足以让它辉煌起来。这个地球，缺了谁还是照样转起来。
“欣然，还记得我们以前的誓言吗？”
“恩，立足这里，在这一片土地上大展拳脚。”放眼望去，几乎半个城市都在自己的脚下，还有美丽的南湖也继续传述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现在也没有变，只不过我会用另一种方式立足……”
“想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可以改变那么多的东西，让我们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差一点我们就不再完整。”
“是啊，或许这是成长的代价吧。”
“欣然，我们会幸福的。”
“恩。”
一架飞机正好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她们的梦想才刚刚起步。
“老大。”
莫子涵的出现，打断了严蔚和欣然的沉思。
“怎么了？怕你女朋友被我吃了。”
一团红晕爬上了子涵的脸上，哈哈，还是小男生。严蔚也掐了一下欣然的手臂。
“哟，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莫子涵自然的把手搭在严蔚的肩上，看着他们甜蜜的样子真养眼。“老大，你干吗辞职？”
“听说你又去老莫那闹了？”
“他这都跟你说了？”
“哈哈，所以你最好不要乱来，要不然我在南半球都会赶过来收拾你。”
他习惯地挠了挠头。“嘿嘿。”
南半球？“欣然，你要出国吗？”
“还没决定呢，再说吧。”
“那韩星宇呢？”莫子涵焦急地问，自从那一次韩星宇和他并肩作战以后他们就成了很铁的哥们。
“管好你们自己吧啊，别瞎操心，我有分寸。”
莫子涵还想说点什么，被严蔚拉住了。欣然感激地看着她笑了，最了解她的永远都是严蔚。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正事。那个张元生已经判刑了，是无期。”莫子涵看了一眼严蔚，她面无表情，似乎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他家破产了，打击过大精神有点失常了，一直都在看心理医生。叶美薇正抓住这点跟他交易。她的初衷是引开我和星宇让老大落单，最后又放假消息，把老大引到偏僻的地方下手……要不是白大哥这几天一直都跟着叶美薇……”
原来白枫早就知道叶美薇的行踪，他跟着她，到底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还是为了保护她？这似乎已经并不重要了。
“但张元生临时改变了计划，拿到钱想置我们于死地，毁尸灭迹。”
“都怪我太蠢，竟然相信那个变态只是单纯的请我去喝茶。”
子涵把严蔚拥在怀中。
“傻瓜，你们都那么多年没见了，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本性呢。”
是啊，都过去了，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严蔚，我们会幸福的，欣然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楼顶。
《城市周刊》为她准备了盛大的欢送会，大家都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欣然并没有怪他们先前的冷漠，这是残酷竞争带来的人性暂时变异的后果，所有人都不是要让自己变成坏人。而每一个只不过都用自己不同的方式生活着，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他们选择的方式是错误，但他们本性并不坏，只是表达方式出了问题。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原谅或者不原谅的问题，就像是法律与道德永远都没有分明的界线。
这个世界无所谓好人与坏人，只不过用错了方式，而让身边的人不幸，到最后，最不幸的恰恰是自己本身。
有的人受到惩罚了，有的人解脱了，有的人幸福了，有的人重生了，那么她呢？
爱的是他？还是他？或是，他和他？
欣然在洛星辰的墓碑前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照片，仿佛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抱歉，星辰，我把你忘了整整一个多月。”
“你就像是校园中的那一棵树，已经深深扎根在我的心里，任何人都无法将它拔起……”欣然的泪又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手放在胸口心脏处，“所以，即使你暂时不在我的记忆了，但一直在这里。我不可能把你忘记……”
她把这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向他诉说着，好像他能够听到。是的，他一直都能够听到。
“星辰，你能够感受到我的心跳吧？我能听到你的呢。你一直就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呼吸，跟我一起心跳，我都能听到……”她把那条袖扣项链转到毛衣上，“你看，我一直都把它带在身边……”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有泪水浸湿了整张脸，她坐下来慢慢缓和自己的情绪。
“星辰，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当星宇为了我差点丧命，当白枫为了救我差点残疾，还有严蔚、子涵、古谚……我知道，我的生命不再属于我自己了，我要为他们活下去，更要加上你的那一份坚定地活下去……”她擦干了泪水，“我要让自己幸福，让身边的人都幸福。”
“星辰，我爱上了星宇，你会怪我吗？这半年来，他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知道一开始他是为你在照顾我……我曾经恨过他，因为他隐瞒了真相，但我更恨你，你知道吗？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到，连个告别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一阵风吹来，百合的香味弥漫开来，好像是洛星辰带来的气息。
“星辰，这半年，我亲临了太多太多的死亡，让我明白活着的人比离开的人更寂寞，更要去珍惜他们。”
“原谅我，我不能再辜负星宇了，你把我托付给他，是不是也相信他呢？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和用一生去珍惜的人……”
“当我明白自己不是因为与你相同的脸而爱上他的时候，我知道我才有资格去爱他。我不想把他当成是你的替身，这对他不公平……”
“星辰，你能理解我吗？”
欣然关了手机，就这一天她想自己好好静一静，好好地把事情想清楚。下山的时候天色已黑，她走进了fly bird，难得碰到了小路和阿朋。
“哇，想死我了，你们两个怎么才出现啊。”
三个人一阵热乎，搞的小黑在一旁吃飞醋。
“喂喂喂，当我不存在啊。”
“哈哈，每次来这里都能看到你，都腻了。”
小路和阿朋并不知晓欣然失忆的事情，犹豫了半天还是提到了洛星辰。
“欣然，我们都知道了，你……”
“呵呵，是小黑告诉你们的吧？”
“尉迟，你恢复记忆拉？”小黑放下抹布奇怪地看着她。
“恩。”她喝了口黑啤定了定神，“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我刚从星辰的墓地回来。有空你们也去看看他吧，他很想你们……”
“这个小子，连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都没透露一点消息，还以为他真是变心了……”
小黑拍了拍他们的头。“你们算老几啊，他连尉迟都没说好不好。”
小路和阿朋吃疼地瞪着小黑。
“他生前有我那么好的女朋友，还有你们那么好的哥们，走的时候应该无撼了……”欣然喝光了眼前半扎黑啤。
“欣然，小心醉了。”小黑好心提醒，他可不想挨某人的拳头。
“呵呵，不会，放心吧，我没事，真的。”她别过头去岔开了话题，硬生生地将眼泪缩了回去，“你们最近在哪混呢？”
“天南地北地跑，还算不错，可惜再也找不到像星辰那么棒的主唱了。”
“哈哈，那当然。对了，下次我帮你们介绍个人，他不唱摇滚，但声线不错，或许偶尔和你们合作，就是有点忙。”
“欣然，真有这么好的人？他是做什么的？”
“星辰的双胞胎弟弟，星宇。”欣然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
小路和阿朋面面相觑。
“不信？你问问小黑，他在这里唱过歌。”
小黑跟个克药人似地使劲点着头。“他要不是文华集团的继承人，我早请他来我这压轴了。”
欣然微笑着摇了摇头。
“小黑，给我一杯Fantastic Leman吧。”
小黑愣了一下。“欣然。”
“最后一次了。”
“OK.马上就好。”
小黑还是熟练地调配着，他是个很有意气的人，自从这杯特制的COCKTAIL属于欣然以后，他的MENU上再也没有出现过Fantastic Leman这种鸡尾酒。即使有人指明要它，他也一律婉言谢绝。
小路和阿朋还是一如既往的健谈，跟欣然聊了许多他们的新歌，他们约定明天去墓地看星辰。直到报到他们的名字，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去后台准备登台。
“欣然，要常联系哦。”
“恩，一定。”
这是最后的Fantastic Leman，它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得悠蓝透彻，这是属于她和洛星辰的回忆，星辰离开了，它便失去了本身的意义。
欣然轻轻晃动着杯身。
“小黑，明天开始你可以把它加到MENU上了。”
“不，fly bird的Fantastic Leman只属于你和阿辰。”小黑的话掷地有声，在他心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才是第一位的。
“欣然，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最近好像所有人都在问她这个问题。
“经营R，这是星辰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想开了就好，其实每个人都有死的那一天，几十年后，我们都会和他相聚的。”
“恩。”
喝着Fantastic Leman，听着小路和阿朋的演奏，她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然而看着乐队空缺的位置，她知道没有人可以代替。生活不需要谁代替谁，而是另一个谁与谁重新去规划。
或许她与R真有别样的感情吧，在毫无目的下又来到了这里。她还能活多久，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直到死的那一天，她的事业就会在R.她要把R牢牢守住，就像守住她和洛星辰之间永恒不变的承诺。
韩星宇焦躁地“折腾”着手机，已经整整两天联系不到尉迟欣然，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她恢复记忆了？想到这些，他越发坐立不安，手里始终牢牢攥着手机。
终于在他第N次盯看屏幕的时候，一串熟悉的号码传入他的视线中。
“你人间蒸发了吗？怎么连手机都不开。”屏幕一亮，韩星宇就接起了电话，佯装生气嗔怪道。
“嘿嘿，这不给你联系了嘛。现在有空吗？”
“恩，都忙完了。”他松了一口气。
“那带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
“不知道，你觉得你想带我去哪就去哪吧。”
韩星宇带着欣然来到了海边，凑巧的是，洋洋洒洒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雪，气温骤降。欣然兴奋地在沙滩上乱舞，怎么也不肯离去。春雪轻轻柔柔地洒落在翻滚着小浪的海水上，刹那间就被海水吞噬。她迎着风站在辽阔的海边，任飞雪飘过，任心底最深处的情愫释放，所有的一切都在为自己开放着……然而，透过那一层飞雪，看到了什么呢？是希望？抑或是惆怅？轻轻合上眼帘，聆听这春雪到来的脚步声，心情在这一片意境中沉淀着……很快，她的眼睫毛粘上了风吹出来的泪水，在寒风吹拂下凝结成淡淡的一层霜，黏结在一起，不停地用力眨着，却怎么都无法把那层霜抖落。
站在这里，离星辰更加近了吧，他一定能听到她在心底的呼唤。
“星辰，你会原谅我吗？”
韩星宇从背后轻轻地搂着她，把自己的脸紧贴着她冰冷的脸上，试图将自己的热量都传递到她的身上。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沾湿了他们的发，他们的衣，融进了彼此的心里。被雪滤过的空气带着一种特有的清澈，春雪虽没有冬雪厚实，却也在沙滩上留下了白色的痕迹，带来了仿佛天又明亮了几分的错觉。
“冷吗？”
“不冷，星宇，我很喜欢这里。原来冬春交接的大海也很美。”她以为冬天只有萧瑟和绝望，所以之前她只会在春夏秋三季和星辰来到这里，冬末的幸福也这样让人刻骨铭心，“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呢？”
“不知道。看到你就想到了大海。”他从小就许下心愿，要和最爱的人一起来海边漫步。当欣然提出想和他一起去玩的时候，他的脑中马上就想到了这里。尽管天气很凉，但他还是觉得这一次来对了。正如欣然所说的，冬天的海也很美，很浪漫，却常常因寒冷的表象而忽略了。
欣然如以前那样在海滩上堆起了城堡，她用手围拢所有的沙子，细心地揉捏着。以前每一次和洛星辰来这里，都会堆上一个城堡，然后再看着它被浪冲走。韩星宇见她玩得起劲，也过来帮忙，笨拙的动作，引来欣然一阵嘲笑。
“真烂，你是不是没玩过呀？”
“恩。”他闷声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带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来海边，以前哪会一个人来沙滩玩这种东西。
“但是你很认真呢。进步了不少。”看着他逐渐熟悉的动作，欣然露出了微笑。他们双胞胎的第二个相似点就是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她甚至有点嫉妒，老天造人果然不公平呢。
不一会儿，一座小城堡诞生了，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冻得通红的手和鼻子，大声地笑了起来，估计全世界就数他们两个最疯狂了。
可是一起风，美丽的城堡就被一阵阵的海浪冲刷了，不留下他们努力过的一点点痕迹，或许所有的回忆亦如此吧。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通过彼此感受着雪的气息，静静地伫立在海边，静静地目送着他们的“作品”。
“星宇……”
“恩？”
“你会每一年都陪我来这里吗？”
“恩，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
“我也愿意，一百万个愿意。”他把欣然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这样是不是很暖和？”
她点了点头，哽咽地应承着。“恩。”泪水融化了睫毛上的薄霜，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她知道他不是洛星辰，但却像洛星辰那样爱着她，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温柔中有点霸道的他。
“怎么了？”韩星宇想为她擦去泪水，又怕手太凉，使劲搓着手。
“星宇……”
“恩？我很认真地听着呢。”他等着她开口，“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星宇……我爱你……”她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藏在内心很久的话，现在她终于可以完全肯定地大声说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爱上了韩星宇，爱上了洛星辰的弟弟。
韩星宇的眼眶湿润了，那一层水雾在渐渐扩散，最后弥漫开来，浸湿了整张脸。他等待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他多么希望这是在欣然完全恢复记忆之后说出来，但现在他已经很满足了，很满足了。
他把欣然紧紧地拥入怀中。
韩星宇小心翼翼地从口袋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这个戒指我一直都带在身边，一直都在等着你这句话，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枚细巧的钻戒在欣然的面前闪闪发光，戒指上刻着星宇的名字，而星宇的那个刻着欣然的名字。她笑了。
“他们叫做FOREVER，爱，直到永远……”
他拿出戒指，拉过欣然的左手，准备套到她的无名指中，欣然却迟疑地缩回了手。
“欣然……”
她帮他把戒指放入首饰盒中，轻轻地盖上，重新放入韩星宇的口袋中。
“星宇，明天先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他不明白欣然的举动，更不知道欣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而这一切都不容她拒绝。
“好。”
他们包裹结实全副武装后，牵着手漫步在沙滩上。任风吹着，任雪飘着，任浪击着，任泪飞着，各自怀揣着心事向前走着，坚定而踏实。远远望去，那是一幅多么和谐的画……
在欣然的指引下，韩星宇的车慢慢接近了目的地，他的心却渐渐抽紧。直到驶进园陵，他才确定欣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在路上买百合的时候，他差不多察觉了。身边的欣然还是莫不做声，却能从她握着自己的手心中感觉到凄凉。
她一声不响地拉着星宇走过漫长的阶梯，每走一步，就更接近星辰一点。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或许这样对她才公平，她再也不会被每晚的噩梦折磨惊醒。
“被车撞的那天。”她还是淡淡地回答着。
星辰的墓碑前的花瓶中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墓碑前还靠着一把崭新的吉他，她知道肯定是小路和阿朋来过了。她又从包包里拿出另一只精致的花瓶，插上她刚买的百合，“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叶美薇，是她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才让我记起了星辰……”
“那么，后来你暂时的失踪也是来这里了吗？”
“恩，我来跟他道歉，把他忘了那么久。”她轻轻拨动着琴弦，传来单调的声音，她露出了一丝微笑。
星辰，我还是学不会呢。
过分平静的欣然更让韩星宇觉得忐忑不安。“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多事情我还没想好。”
“欣然……”
“我没事了，真的。一次次与死亡擦身而过，感受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爱人退出我的生命，也亲眼目睹了一个朋友悄然无息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选择活着，那需要更大的勇气。”她重新放好了吉他，仔细地整理着花瓶中的百合，“星辰也在梦中一次次告诉我，要坚强地活着……”
欣然用手绢轻轻擦拭着星辰的照片，静静地凝望着那张脸。
“你们长着重叠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欣然的手还是紧握着那条项链。
“那么昨天在海边说的话，你是对我说的吗？是真切地对韩星宇说的，对吗？”他激动抓起了她的手，心中的结在此刻终于慢慢松散解开了。
“恩。”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刻意回避我是吧？”
“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把事情想清楚。”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星宇跪在星辰的墓碑前，“哥，我一定会让欣然幸福。”
“傻瓜。”欣然流下了幸福的泪水，“星宇。”
“恩？”
“我是你的大嫂，你不介意吗？”欣然用手抚摸着墓碑上自己曾经用鲜血留下的几个字，“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无法抹去，他会一直在我心里……”
“如果介意的话，我就不会一直努力让你接受。我甚至不介意成为哥的替代品来守护你。”
“笨蛋，你从来都不是他的替代品，从来都不是。你们是独立的个体，而尉迟欣然现在爱上的是韩星宇！”
洛星辰是个内冷外热的人，所以除了她，他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也因此没有发现身边那么多的“敌人”；而韩星宇是个内热外冷的，所以除了她，他会去关心身边的人，他已经为了她的朋友两次铤而走险。但她很确定，自己并非是单纯的感动而爱上他，至少在开始爱的那一刹那是纯粹的。
“谢谢你，欣然。”韩星宇突然意识到一路走来都是洛星辰在默默地祝福着他。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一直忍受任性的我，一直都在一旁默默地等待，还愿意接受并不完整的我。”
“那你愿意这一生都让我陪你走完吗？”
尉迟欣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星宇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兴奋的心都快飞出了胸腔。
“星宇，我们再给彼此两年时间好吗？”
“为什么？”
“太多的事情需要沉淀。最重要的是我要去法国学习餐馆经营，现在我的事业便是R.”
“什么时候动身？”
“等白枫完全康复了就走。”
“我会等你。”
“如果两年内你找到了比我更适合的女孩子，我不会怪你……”
韩星宇的食指竖在她的两瓣嘴唇中，中止了她的话。他解开了她的项链，把刻着他的名字的戒指套入链子中，与星辰的袖口并排躺在他的手心。
“我是你的丈夫，怎么可能会爱上其他人呢？你要是爱上了别人，我不会原谅你的，星辰也不会。”他轻松地笑了笑，“别忘了那里是我的老窝。我对巴黎比对中国还要熟悉，在我的地盘，你逃不了的。”
是啊，文华集团的总部在巴黎呢，她怎么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呢？欣然看着他严肃略带狡黠的表情，笑容绽放的犹如花瓶中的百合花般灿烂。
韩星宇小心翼翼地重新为她带上了项链，阳光照耀下，钻戒和袖扣在欣然的胸前闪耀……
“两年后，我会亲自为你戴上。”
“星宇，谢谢……”
他们在彼此心里都许下了一个FOREVER……
“欣然，你很早就爱上我了吧？”他突然很想捉弄一下她，也顺便缓和一下严肃的气氛。
欣然若有所思。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你把我从星辰那拉回来的时候吧。”
“你沉睡的时候吗？你听到了我的话对不对？”
“恩，似乎能感应到。好多好多人一直都在对我说话，而我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他们十指紧扣，并肩站在墓碑前。
“星宇，星辰走的时候有带着一条蓝灰色的条纹围巾吗？”
“恩，哥一直都带着。”
欣然哭着笑了，那时候星辰果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那一年夏天，星宇突然提出来让我为他织一条围巾，他说一定要我亲手为他织。我拗不过他，花了三个通宵为他织好了围巾。大热天的，他一直都围着不肯拿下来，关于这一点我很迷茫，但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条围巾有特殊的意义吗？”
欣然点了点头。
或许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而她却像笨蛋似的没有去怀疑。有多少人会知道一个人死的时候围着自己爱人亲手织的围巾的意义呢？那代表着他会一直一直……一直……直到轮回转世几千回都会记得他曾经深爱过的人，都会与自己相爱的人重聚……
“星辰到死都不想忘了我，所以他带着我织的围巾离开了……”
“他带走了我的爱，却残忍地不给我留下……”
“不，他留下了，他留下了他的心跳。”
她双手捧着那条串着袖扣和戒指的项链。
“恩，不息的心跳。”
尉迟欣然与韩星宇相视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