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无所有
“不是怕你等急了么,马上就干了。”
“进去洗一下吧,你上次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正好可以穿。”
“恩好。”
“把外套脱下来吧,我帮你挂起来。”
这种感觉,真像是一对年轻夫妻,丈夫下班回家,妻子温柔地出门迎接,帮他挂好衣服……韩星宇想着想着就乐得哼起歌来,下午的阴霾一扫而光,现在开始,他一定要让欣然幸福!
“呀。”欣然刚转身,韩星宇的外套就从衣架上掉了下来。刚提起衣服,一条袖扣项链从衣兜里跳了出来,她完全蒙住了。洛星辰说过,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三颗这样的扣子了,而那天她还检查过另一个扣子完好无损地呆在白衬衣上,那么这个扣子又是什么?R,难道?当她第一眼看到R餐厅的时候,她就应该确定了,那绝对是属于她的餐厅。这就是那个袖扣,以前只有一个C,而现在多了一个R,是然!这个项链怎么会在韩星宇的身上?难道?她的心又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我们回来拉。”
“老大,你在发什么呆啊。”
欣然忙把项链塞到自己的口袋里,挂好衣服。“哦,你们回来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恩,好香啊。韩星宇还没来么?”
“来了,他在洗澡呢。”
“啊?”
“刚替我买酱油淋了雨。”
“是啊,这天真奇怪,就下了一会,现在又停了。跟夏天的雷阵雨似的。”
正说着,韩星宇从浴室走出来,头发还没有干,杂乱的发丝清爽地顶在头上,氤氲的雾气让他更添了几分阴柔之气,把原先的冷漠和霸气一扫而光。
“洛星辰!”虽然已是第二次见面,但严蔚似乎比第一次更惊讶了,“你干吗把头发染黑了啊。”
“呵呵。”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换个发型换种心情嘛。”
欣然已经把菜都上齐了。“开饭拉。”她顾做轻松地挤出一丝笑容。
“哇,一看就流口水了,学姐你真是好福气啊,每天都可以享受这么丰盛的晚餐。”
“切,我也是沾你们的光,平时她哪对我那么好啊。”
“我虐待你了么?”
“那倒没有。”
“那我以后每天都来蹭饭吧。”莫子涵见机行事。
“你想的倒是美,告诉你,门都没有。”
“那我从窗进好了。”
“去你的吧。欣然,家里盐没了吗?”
“恩?还有啊。”
“你尝尝。”欣然喝了一口严蔚说的那碗汤,果然淡而无味。
“啊,我好像真忘放盐了,呵呵。”那是最后一道菜,看到项链后她脑子里满是问号,哪还有心情继续作菜,哎,好好的汤就这么浪费掉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有一碗汤,不碍事。”
三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惟独欣然一直盯着韩星宇不吃东西,也不说一句话。
“对面的小姐,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也不用不吃饭的盯着我看吧。”韩星宇早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咳咳咳咳。”严蔚一听韩星宇这话差点没把饭都喷在莫子涵的脸上,没办法,莫子涵就坐在她对面,一喷就只能喷他脸上了。不过,欣然是有点奇怪,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进门就觉得她笑得很勉强了,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不像啊,韩星宇还是很正常。欣然虽然在笑,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吃饱了。”
“撑死我了。”
“我来洗碗吧。”韩星宇自告奋勇。
“不用了。严蔚、子涵你们替我去买点水果吧。”
“家里不是有水果吗?”
“再去买点吧,到超市去买吧,不用急着回来。”
三个人都被欣然搞糊涂了,她到底要干吗,韩星宇更是如临大敌。自从他洗完澡出来,她的脸色就已经是不对劲了,苍白的没有血色。
严蔚还想再问什么,已经被子涵拖出了门口。“没看见欣然有话对韩星宇说嘛。”
“我知道啊,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去下面溜一圈再回来吧。”
等严蔚和子涵离开后,欣然关上了门,从兜里掏出了那条项链,房子的空气在瞬间凝结了,韩星宇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说吧,怎么回事?”
“欣然……”
“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
欣然拽起他来到了房间,拖出箱子拿出了那件白衬衣,想不到才这么几天,她又重新拿出来了。
“看到了吧,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两个袖扣。”欣然泪光闪闪,但她拼命强忍着,她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可怜,更脆弱。
韩星宇也沉默了,想不到她还珍藏着洛星辰的衣服,尽管他曾经无情地“抛弃”了她,他该怎么做呢?
“你是洛星辰对吧?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欣然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了韩星宇的身上,但很轻很轻,他最痛的是心,“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韩星宇像个木偶似地任她发泄,他知道现在所有的言语都无法平复欣然心中的那团火。
“你说话啊,你是洛星辰对不对?对不对?”欣然完全摊坐在地上,韩星宇缓缓地蹲了下来,把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中,他恨不得让她融化在自己的身体里,随时随地都把她带在身边,不再让她伤心,不再让她流泪。
“你个骗子。”欣然也把双手缠在了韩星宇的脖子上,他的洛星辰终于回来了,他等了三年的洛星辰终于回来了……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欣然边哭边说着,韩星宇能感觉到她眼泪的温度,穿过他的衣服,他的皮肤,直接滴落在他的心里。
“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
他知道,他都知道,韩星宇也哭的不成人型。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洛星辰吗?”
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他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是,我就是洛星辰。”
“你这个骗子!”欣然一把推开了他,“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你早就知道我就是洛星辰的女朋友了吧?也知道那个R的意义了吧?”
“欣然,你听我解释。”
“说吧,我听着。”
“我失忆了。”韩星宇平静了下心情就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记忆,只凭着印象中他们说我的女朋友戴着这条项链,而我在法国的时候看到叶美薇正好戴着它,我误以为……”
“失忆?那你忘了所有的事情吗?”
“对,包括你。”
“就凭一条项链你就断定叶美薇是你的女朋友么?”
“我派人调查过,但结果都是这个,最近我才知道都是叶美薇搞的鬼。”
“那你为什么要否认你就是洛星辰?”
“我不想有太多的麻烦,因为我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那叶美薇知道吗?”
“她知道。”
“哈哈,真好笑,你告诉她就不怕麻烦了么?”
“你听我说,我真以为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即使我这么苦苦地求你,你都不承认,如果我今天不发现这条项链,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是。虽然我也是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对于过去还是一片空白,所以……”
“所以你不想承认我就是你的女朋友是吗?”
“不是……”
“不是?你可以把叶美薇当成你的女朋友,而在我面前却千方百计否认,你是不是害怕我会缠着你呢?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为了贪财产才会死欺百裂地找洛星辰?是不是你以为我就这样糟糕的女人?”
“不是,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当时你为什么离开?难道失忆能够提前预测的吗?你很早就有这条项链了,而你根本就没有想证实的意思,不是吗?”
“哈哈,真好笑,你都失忆了,连我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分手的事情呢。”
“欣然……”
“我告诉你,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认识洛星辰的时候,不知道他有那么庞大的家族,如果早知道,我们就不可能……”
“欣然……”
“别碰我。那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洛是我母亲的姓,失去记忆后,是他们帮我改过来的,我也是很晚才知道……”
“既然你都不想承认自己是谁,那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很有趣吗?”
欣然默默地站了起来,眼睛无焦距地望向远方,为什么知道他是洛星辰的这一刹那,她反而更加心痛呢?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吗?既然他失去了记忆,也应该不知道什么原因吧。但是失去记忆也会有预感的吗?她知道,这一些都无法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身上找到答案。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很恨眼前的这个人,他为什么知道真相后还要隐瞒她,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洛星辰。失忆绝对不能当成是借口!欣然此刻的失望和怒意简直可以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欣然……”
“别跟我来。我们结束了,洛星辰。我彻底死心了。不管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反正你也记不起来了,就让它过去吧,三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这已经够了,我累了……”欣然拿着项链跑出了大厦,韩星宇飞快地跟了上去。
“欣然……欣然怎么了。”
“他知道我是洛星辰了。”
“什么?你真的是洛星辰?糟了。”
严蔚和子涵也跟在韩星宇的后面,可是他们却跟丢了欣然。
叶美薇看到尉迟欣然很是意外。
“欣然,你怎么来了?”
“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欣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留下了那句话就离开了。叶美薇被欣然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星宇,尉迟欣然竟然打我。”
“欣然在你那?你留住她。”
“她跑了。”
韩星宇挂了电话朝叶美薇的宾馆方向跑去,她应该不会离开太久。
欣然离开叶美薇的住处后,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瞎晃,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里的日子,与叶美薇算不上知己,但也是很不错的朋友,很有挑战性的竞争对手,三个人经常嘻嘻哈哈地玩在一块,谁又会想到她是这种人呢?人为什么总要活得那么复杂呢?难道一开始的“巧合”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吗?欣然不愿再往下想了,她宁愿这一切都是假的。
伊城繁华迷离,却看不清哪是真哪是假,是是非非分分合合每天都在不断地上演,而自己在这个大都市又显的那样渺小,回来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没有人可以回答她。这两年来,从一个受人冷眼的实习生一路到报社的支柱,中间经历的艰辛付出的努力数不尽的委屈只有自己吞在肚中,她从来都不是锋芒毕露的人,只是纯粹的想把自己喜欢的工作做好,为什么总有人排斥和阻挠呢?她根本不想去和人竞争,只想按照自己的生活节奏快乐地生活着,但却是那么难……
欣然随便跳上了一辆公车,不知道公车开向何方,她只是想静静地坐着,一站一站地坐下去,最好永远都不要停下来。好像有人说过,要真正了解一个城市,就一定要去坐公车,它会带着你经过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繁华的,寂寥的……伊城很美,美得让人眩目。
夜晚的公车很宽敞,没有多少人,偶尔几个也是带着疲惫的倦容,应该刚加班回家,有夜生活的人肯定不会选择坐公车。上大学的时候,欣然也喜欢坐在公车上看风景,看热闹的城市,想一想自己的过去,想一想自己的未来,那时候是无忧无虑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洛星辰偶尔也会陪着她疯,从起点坐到终点再从终点坐回起点,他们就这样听着音乐,聊聊天,看看风景,日子过得很舒适,很惬意。而现在,她孤单地坐在位子上,把脸贴着车窗,似乎还能感觉到洛星辰的体温,却再也没有心情去看外面的风景,她的心跟洛星辰离开的那一天一样,已经完全被掏空了。曾天真地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以开心的和韩星宇成为朋友,可以很肯定地告诉自己,他不是洛星辰,而老天偏偏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欺骗,让人更加的寒心,尤其是第一天他是如此斩钉截铁地否认。或许,也不应该怪他,毕竟他也失去了记忆,都说失去记忆的人是敏感的,他只是出于对自己本能的保护吧。但是,她还是没办法知道当初他离开的原因,难道洛星辰当初也是以为她是个不可信任的人吗?这绝对不是因为失忆就可以解释的问题。她还有追问下去的必要吗?接下去该怎么做?帮韩星宇找回忆,还是自己从此消失?好像后者来得更彻底些吧。即使帮他找回了回忆又能怎样?他们已经不能再回到过去了,她回来的目的并非如此。现在是在为谁难过呢?是为自己吧。她一直都在为自己难过,不是吗?怕自己再一次受伤,怕再被洛星辰“抛弃”一次,再让自己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人只是自私的动物。她好像已经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欣然,是你吗?你在哪里?”
“公车上。严蔚,我想见你。”
“好,我马上出来,我们去哪?”
“南湖边上的星巴克。”
自从欣然从叶美薇的宾馆跑出来,韩星宇就一路跟随着欣然,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她一定很悲伤,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也正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等,即使如欣然那样等上三年,他也没有怨言。她是因为他的撒谎而生气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严蔚通知他去星巴克,或许可以从她们的谈话中了解事情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