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里热闹非常,这府外也热闹起来,见林府放炮仗,众人都议论起这八岁秀才和林府中一应事情,竟因此招来一不速之客,贾雨村。
这日晌午,林子楚刚做完功课想去找林黛玉玩,就被跟在林如海身边的小厮叫去前堂,一位书生打扮,却身材魁梧壮实的男人坐在堂中。
“子楚来了,快来拜见这位贾先生,贾先生日后便做你妹妹的西席,今日你且见一见,日后也识得。”林如海道。
林子楚一直暗暗打量着贾雨村,心想着他确实如书中所说的长相一般无二,想想书中黛玉的才华,便是这人所教,虽不喜他,但他的文采学识确实不错,当下一躬身“见过贾先生,日后妹妹便拜托给先生了。”
贾雨村连忙作势托住林子楚,“林小公子快莫行此礼,贾某游至此地,盘缠用尽,又兼身体有恙,多亏如海兄不嫌,日后定用心教导林家小姐。”
林如海笑道“雨村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胸怀大才,我这里还怕委屈了雨村给我女儿做区区西席呢。”说罢,两人又客套几句,林如海便带着贾雨村去见林黛玉,只叫林子楚无事可以去旁听贾雨村讲课。
之后的日子,林黛玉倒学得认真,只是林子楚对贾雨村有些不满,贾雨村总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倒惹得黛玉更添一份愁肠一般,作出的诗句也总是有戚戚之意,不过一年下来,黛玉周身的气质更是柔弱斯文,让林子楚更加心疼了。但是无奈在才学上贾雨村教的是很好的,林如海赞不绝口,林子楚也不能说什么。
林子楚此时心中也有担忧,便是原书中贾敏今年便没了,但是眼见着贾敏身体近年因无甚烦心事,一日比一日好了,怎么也不像将死之兆呀。林子楚也更是小心,总让林全德找补身药方和滋补的东西给贾敏,这样下来倒让贾敏更是把林子楚当亲生儿子疼爱,一应用度比之林黛玉只多没少,林子楚也是感动,但越是这样心里越担忧,只得且看着再说。
而此时,林子楚站在丙夫子的小院子里,丙夫子摸摸胡子“你我师徒虽不常见面,但深知对方所想,今日我叫你来,便是告知你可以参加乡试了,只是记住谨慎二字,切不可持才傲物。”
林子楚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让自己参加乡试,连忙躬身“弟子省的。”
“恩,你素来是个有分寸的,今日叫你来,便是布置了以后的功课,且给你我多年所悟写下的一书,不日之后,我便要去云游四海,不知何时回来。”丙夫子递给林子楚一摞纸和一本书。
林子楚连忙道“这~夫子为何忽然作此决定?”
“这也不是忽然做得决定,你也莫急,你的悟性和勤奋看来,你只需看透我给你的书,里面皆是为官之道,还有那些功课做好,日后切不可荒废,我已在纸上写下精髓,你且研读便是,这些做完,你考个功名自不在话下,只是若你上进,苦学些年,也就罢了。”丙夫子磕磕手上的烟袋,似乎十分轻松的说着。
林子楚还第一次听丙夫子说这样的话,之前虽有夸赞过自己的文章,却也只是寥寥几句,没想到丙夫子心中竟然这么认可自己,心中一叹,丙夫子这个性子,怕是谁也拦不住的,便跪在丙夫子身前,叩三个头“还望夫子一路平安康顺,弟子定不负夫子众望,不给夫子丢人。”
丙夫子听到林子楚的承诺似乎很高兴,只叫那中年婆子扶起林子楚“你且去吧,只与你父亲说,不必来送,我去期未定。”
“是!”林子楚恭敬的答了,丙夫子也进了屋子,完全没有留人的意思,林子楚只好拿着那些纸张书本回了林府,与林如海说了此事,林如海也只是叹息,又问林子楚“他既走了,不如你也跟贾雨村上课?”
“这倒不必,丙夫子给儿子留了功课,儿子日后自学便是,且不久后便可乡试,儿子想多看看书。”林子楚道。
林如海点点头,又提醒道“你的才学自然是过得了乡试,只是莫轻狂了,稳重拿捏才是正道。”
林子楚忙应了,这才告退转身去了贾敏的正房,只听贾敏在里面说道“眼瞅着就中秋了,这中秋的礼可备好送去老太太那了?”
“夫人放心,前儿就送了,皆是按照夫人往年的例,且把夫人平日里留给老太太的都带着了,姑娘们和哥儿们兼各方太太的东西皆一同送去了。”说完,那老婆子从匣子中找出礼单递给贾敏。
贾敏一边看着一边点头“不久前来信,说是那衔玉而生的宝玉今年也有六岁,比咱们玉儿大一岁,比子楚小上两岁,老太太很是喜欢,日后怕是个有造化的。”
“可不是么,去年听那边送年礼的小厮还说,那宝二爷聪明的紧,也不愧是夫人家的子侄,就那些水灵灵的姑娘就让人羡慕不已,这又添了衔玉的爷们,日后怕是更兴盛了。”老婆子讨好的递上一杯茶。
林子楚听到这里,心中一笑,抬腿便进了屋“子楚来给母亲请安。”
贾敏见子楚进来,脸上笑意更浓“子楚来了,早就与你说不必日日请安,你总不听,你且坐一会,玉儿也快回来了。”
林子楚行一礼坐在一边,“儿子适才听到母亲说道母亲家里的事情,竟有人衔玉而生么?”
贾敏还未说,那老婆子接着道“可不是么,夫人家有一子侄,衔玉而生,如今已有六岁。”
贾敏也道“是啊,说来也是奇闻了,可惜扬州与那处甚远,轻易不得相见。”说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似有些悲伤,想必是想念母亲了。
“母亲不必伤感,父亲总要回京述职的,到时候一同回去看看便是。”说完,见贾敏脸色好些,又道“今日儿子去拜见了夫子,夫子和父亲都说而儿子八月便可参加乡试。”
“什么?你去年才做秀才,竟这么急便要去乡试,那一连三场,一场三日的折磨,你这小身子如何受得了?”贾敏有些担忧道。
“母亲且放心,儿子身体好着呢,只是若儿子过了乡试,之后便要进京参加会试,到时候还劳烦母亲家照拂了。”林子楚盘算着到时候也只能去贾府了,也就提前一说。
“说这客气话做什么,我家便是你家,何况我早就与老太太提及你,直说你比我亲生儿子还要亲上几分,老太太也说很想见见你,你若去了,还有宝玉链儿等陪你玩耍,你也不寂寞。”贾敏微笑着说,似乎很希望林子楚去贾家。
这边刚话落,门帘子便被掀开,林黛玉从外面缓缓走进来,见林子楚也在这里,便一一行礼道“母亲,哥哥。”
“玉儿,今日可得了好诗?”林子楚微笑着说道。
林黛玉如今跟林子楚熟了,也不是冰冷冷的样子,只笑着打趣道“我自不是秀才,当然没有什么好诗给秀才哥哥看。”
原是这黛玉跟贾雨村上课明白了这秀才和科举的含义,拿这来打趣林子楚,林子楚则顺着道“哟,这可不敢,若妹妹去考,早就做状元回来了,我这区区秀才,哪敢在妹妹面前拿乔。”说完,贾敏和那老婆子都掩嘴笑了,林黛玉噘着嘴拉拉贾敏的袖子“母亲,你看哥哥就知道拿我笑话。”
贾敏笑着搂住林黛玉“哎呦,我的玉儿,可是你先打趣你哥哥的,怎么反到我这先告起状来?”
“母亲就知道向着哥哥!”林黛玉的嘴翘的更高了。
林子楚笑着从怀中拿出今日出门带回来的民间的手工活计,就是几只用稻草编的小鸟之类给林黛玉,林黛玉看到那些东西倒觉得精巧可爱,也忘了噘嘴便拿到手里,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哼,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我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了。”
林子楚连忙道“是是是,妹妹大人有大量!”说完,与贾敏和那老婆子又是一顿笑。
日子过的也快,林子楚苦读到乡试开始,贾敏让几个小厮跟着,进了考场,那些小厮也只守在外面,那些考官见到林子楚先是吃惊,后来想起那八岁秀才的事便了然了,看向林子楚的眼神皆是期许,甚是有种读书人的惺惺相惜,只是那些考生多是有些嫉妒的看着林子楚,林子楚心里也叹息,果真是当官的度量大些。
乡试分为三场,每场又要三天,三场都要提前一天进场,晚一天出场,也就是说要连着九天,进去之后,只给了林子楚一盆炭火和一根蜡烛,桌子和椅子皆是一块木板,那椅子下面是一个木桶,想必是如厕用的,考官检查了林子楚的篮子,就差把里面的点心烤鸡包子等物掰成一块一块的检查,比林子楚前世的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子楚坐在狭小的隔间里,等到考试时辰到了,考官一一发下考卷,无非是考四书五经和诗句经义等等,怪不得丙夫子和林如海都这么放心自己来考试,原来这科考的前几关皆是死记硬背的东西,若大体不错,字迹好些,回答得体些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