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楚见薛蟠并没什么表情,继续道“不要觉得我是危言耸听,我告诉你,你背着命案,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可以在贾家的庇护下在金钱的作用下躲过一劫,但是你这么下去,早晚你这桩命案会成为你们家的催命符,到时候不光你自己遭殃,贾家和你母亲妹妹都要遭殃,还有你那些下流行径,你也不觉得臊的慌,你年纪也不小了,书读不好也罢了,自己本行也做不出成绩,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斗鸡遛狗,和那些肮脏人做些肮脏事,也不想想什么是正道,没得叫人看不起,你倒说说,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一顿话说下来,林子楚解气许多,刘彦池听愣了,薛蟠却听的痛哭流涕,不知是吓得还是怎么的,趴在桌子上直抽。
罢了,林子楚起身“刘兄,今日坏了你的兴致,实在是小弟的错,明日小弟做东与刘兄再约罢。”
刘彦池连忙摆手“无妨无妨,今日听君一席话,倒也受益匪浅了。”
林子楚淡笑,与刘彦池告辞,拎着薛蟠的衣领拉起来,一不管他还一抽一抽的哭着,“哭哭哭,大男人哭什么哭,跟我走!”说着,和薛蟠先走一步。
后面的刘彦池摇头晃脑“如此年纪,实在不凡。”
香怜玉爱几个看林子楚拎着薛蟠出去了,一时也不敢跟过去,竟是一路上只有林子楚和薛蟠两人,薛蟠垂头丧气的跟在林子楚后面,认识薛蟠和林子楚的人都一副看戏的样子,猜测着估计这呆霸王又得罪了林子楚,林子楚怕是又要揍他一顿。
林子楚将薛蟠带回到贾府梨香院,正赶上薛姨娘去与王夫人说话,院中只有薛宝钗和丫鬟在描绣花样子,薛宝钗听人说了林子楚带着大哥,心下一跳,难道那糊涂哥哥又得罪了林家哥哥?想着,忙迎了上去“林哥哥,这是?”
林子楚见是薛宝钗,微笑道“无事,你且去拿你家账本来,给咱们的薛大爷看看!”
林子楚知道这薛蟠估计是不看账本的,今日便逼着他看看,自己想来,这薛家怕已经是没有多少了,薛宝钗闻言迟疑一阵,但见自家哥哥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坐在那,竟是从未见过他怕谁怕成这样,当下亲自去拿了母亲放在自己这里的备用钥匙,去开了匣子取了账本。
林子楚也不过手,只是指着那些账本“薛大爷看看你家的账本吧。”
薛蟠慢腾腾的翻开桌上的账本,以前母亲也总是叫自己看,但是自己都推给了母亲,每每看到上面的记录就头晕眼花,如今被林子楚逼着,倒还真看进去几分,只是越看越惊心,在自己印象中,自家何止千万两家财,光铺子就几百间,如今再看,竟是不足一百间铺子,且一半以上都入不敷出,家中的银两也区区两百多万两,怎么会这样?
林子楚示意薛宝钗带着丫鬟出去,看着薛蟠越看越惊的神色“我并未看过你家账本,但我知你家只你一个男丁,你母亲辛苦维持,你妹妹年纪如此小便学着人情世故,持家做事,处处都不希望自己低人一筹,你却整日里做些什么?若不是因你做了错事,你母亲妹妹又何必来这京城寄人篱下,还不是为了给你找个庇护?”
薛蟠从未想过这些,当下呆愣愣的,脑子中想着自己这些年的行事,越想越恨不得打死自己,薛蟠性格嚣张都是自小宠溺出来的,但是性子还是纯真的,对母亲极为孝顺,对宝钗也是疼爱,对事恩怨分明,之前行事全当自己是有依仗,有贾家顶着,而且自己家也有钱,却没想到如今林子楚一说,自己家竟是摇摇欲坠的。
林子楚见薛蟠略有所思“我今日所说,全是可惜了薛妹妹如此懂事,却有你这样一个哥哥,只希望你日后长进些,或许我也能提携一二,若是你日后还一如往常,我也便罢了。”说着,林子楚便要走。
忽听身后扑通一声,薛蟠重重的跪在地上,声音哽咽“林兄弟今日所言,真真的扎到我心里,把我扎醒了,请林兄弟指教,我薛蟠是个混球烂泥,但实在不想让母亲妹妹受了委屈,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不再做些劳什子糊涂事情。”
林子楚停住脚步,心下宽慰,果然自己没看错薛蟠,虽然他荒唐纨绔,却实在是个性情中人,毕竟孝顺的人也差不到哪去“你的家奴打死了冯家公子,贾雨村给胡乱判了,这事说是压下去了,其实不然,若是有心人要翻出来,你随时会遭受灭顶之灾,不如找个家丁去认了罪,你也主动认了治下不严的罪名,态度诚恳些,受几板子,罚些银钱,找个清正廉洁的官员审理这案子,此事我会帮你找,让判词之类漂亮些,日后就算翻出来也不会太严重。”顿了顿“家丁便去买个将死的人回来认了罪吧,多给些银子安置那人家里,也算你行善了。”
薛蟠听了这办法,心中豁然,果然是状元,竟想出如此办法,之前自己也是不想让自家家丁出去赔命才会就那些事,却没想到找个将死之人的事情,不过是多给些银子又算什么。
林子楚转身看看跪在地上的薛蟠“这只是一个开始,以你的性格和手段,不适合做皇商,去辞了吧,或者给你们族人。”
薛蟠一惊,自家可就只剩下皇商这唯一的头衔可以养活一家了。
林子楚明白薛蟠想法“你确定你有本事能抗下皇商一职,不出差错么?”
薛蟠低下头,自己确实没有经商的才能,心中第一次后悔自己的不学无术“那林兄弟,若是我连皇商都让出去了,我家该如何啊,如今家中的店铺盈利的都少。”
“这就是我要说的,你既不适合经商,把你家店铺也能卖的就卖掉吧,你家人口也简单,只要你不挥霍,你们如今的家财都够你们过好几辈子,只是你的好坏决定了你妹妹的夫婿门户,以后你便跟着我做事吧,我会让你有机会学到东西并大展拳脚的,你可愿意?”林子楚背着手,也想着把薛蟠放到船队里。
薛蟠听到这里,心中大喜,跟着状元公呀,林兄弟既答应提携自己,定不会差的,如此自己也算是有盼头了,而且今日这些话竟是无人跟自己说过,可见林兄弟是真的为自家好,当下心中又感激又激动,也为之前所为羞愧不已“愿意愿意!”
林子楚点头“恩,只是你需改了你好色的毛病,还有那些肮脏事,要能吃苦,吃喝玩乐这么多年也够了吧,做个有担当的男人才是正理,如今我还无事让你做,我给你时间考虑和处理这些事,就看你表现了。”说完,走到门口推开门走出去。
刚一出门,林子楚就看着满眼泪水的薛宝钗,薛宝钗见林子楚出来,也不掩饰自己在门口偷听的行为,只直直的跪下“林哥哥今日恩情~”话未说完,林子楚连忙扶她起来,“罢了,莫再提了,你只帮着我看着你哥哥是否真的改了,若是真的改了,我定不会叫你家以后比现在差的。若是没改,我也无能为力,但我也会保你嫁个好人家,不受你哥哥影响。”
薛宝钗听罢又要跪下,林子楚连忙拦住,心中发酸,如此聪慧懂事的女子,何以摊上这一堆破事呢!“我也就走了,你且与薛姨妈说说这事,毕竟皇商之事非同小可,你平日里无聊,也多找黛玉玩耍,她很是喜欢你的。”
薛宝钗连忙应了,默默送了林子楚一段才回去。
林子楚回了紫竹苑,只见林黛玉站在廊下发呆,淡粉色的衣裙衬得黛玉娇俏可爱,白皙如玉的肌肤也透着些粉红,气色经过这些年的调理越发好起来,不同于以前的粉嫩可爱的一团,如今五官也张开了,精致非常,眉间若蹙,自有一番风采。
不过才九岁,怎么就这般仙气和优雅动人呢?林子楚不由看痴了,良久才慢慢走近“玉儿,怎么又在这灌风的地方站着?”
林黛玉回过神来,见是林子楚,面上一喜“哥哥,你这么早便回来了!”
“对啊,我不是说日后就有时间陪玉儿了么?”林子楚笑的温和,伸手理一理林黛玉散在鬓边的头发“外面冷,进去吧!”
林黛玉柔柔的点头,与林子楚在屋内坐定,“哥哥今儿第一日上任,过得如何?”
“还好,同僚们甚是和睦,事情也不多。”林子楚如是说。
林黛玉闻言给林子楚倒杯茶“如此还好,若像爹爹一样忙,哥哥可如何受得了。”
“傻丫头,别忘了你哥哥可是自小习武的。”林子楚淡笑着端起林黛玉给他倒的茶抿一口。
这边林子楚与林黛玉说着话,梨香院那边却翻了天,薛姨妈回去时便看到薛蟠和薛宝钗相对哭着,心下就有些生气,只当是薛蟠又做了混账事,惹的宝钗也哭了,刚要开口训斥,薛蟠和薛宝钗纷纷来到薛姨妈面前,双双跪下将今日之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