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针锋相对
虽然大家听不懂她说的，但是，随她起身的泽姆脸却红的像个樱桃。
慌忙将钱袋扔到洛依怀中，捂着脸跑开了。
呵呵，这孩子，她还没说什么，他反而害羞了呢。
与这里形成强烈反差的辉煌的国王寝宫，充满香气，二人运动刚刚平复。
这是在成婚之后无忧第二次召帝舍罗前来。德依娜？安洛依？总之，那个女人人虽不见，却把他的心折磨的烦躁不已，需要有个宣泄的地方。
事毕之后无忧没有丝毫的温存之意。
“走！”无忧冷冷的叫她离开。
帝舍罗百般不愿，手臂仍攀在他的胸前，竟被无忧毫不怜惜的抓起，甩至一旁。
“啊！”
帝舍罗突然吃痛，细眉微蹙，连忙撤回手，抚摸着被抓痛的手腕，嘟起红唇不再反抗，不情愿的起身穿衣。
褐色的眸子如琉璃般看不清透，嘴抿成线，回头望着这个男人，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已明白，想要得到专宠，对这个男人只可以渐渐‘侵蚀’，不可硬攻……
帝舍罗离开不久，萨米特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如不是大事，他不会如此失礼来寝宫前打扰的。
风尘仆仆的来到外厅，萨米特便见刚穿好衣服从内室走出来的无忧。
“什么事？”
“陛下，已经得知德依娜公主的下落。”
这件事，萨米特也想了很久，究竟要不要告诉无忧，但是，如果不通过他口传达这个消息，同样还会有人查到，到时，国王虽有命令不准伤害，却还不及他亲自动手来的安全。
“哦？在哪里？”无忧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远离城市的贱民区，僧侣是这里唯一的客人。除了他们外，其余人都避之不及。
一个中年男子，头上长出短短的发茬，面容和善，粗布制成的袈裟围在身上，下身长裤，这便是最初僧人的行头。手中持一木碗，但今天他不是来求施舍而是来布施的。他从人们身边路过，送给每人一枚钱币。虽微不足道，却足以让这里的人们兴奋不已。这，是他们最珍贵的礼物。
洛依远远看见他，似乎有种回家的感觉。
中国的佛教源于印度，而她一直与人为善，深信佛法可以普渡众人。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空，这样一个地方，会遇见最初的佛祖使者。这个简单的举动，是她来到这里后觉得最仁慈的行为，让她无比感动。
那僧人来到她面前，立身站好，双手合十行礼，拿出一枚古印度钱币恭敬的放在洛依手中。她紧紧的攥在手里，诚恳的回礼说：“谢谢大师，众生平等。”
这句话却让这位中年僧人激动起来，在婆罗门等多教同时存在的这个年代，人们崇尚苦行，又有多少人可以理解佛教教义呢？
眼前这名女子虽不似本地人，但从她的眼神中却可以感受到她对佛的理解不仅于此。他顿时又释然起来，笑笑说道：
“女施主不应属于这里，却因佛缘在此出现，不知是否愿意同我去一处地方？”
“可以。”
二人渐渐消失在众人疑惑的视线里。不知走了多久崎岖之路，在一处僻静树林旁出现了一间石砌的寺庙，似乎久无人打理，有些落败。
里面只有一室，室中陈列一尊巨大石制的已布满灰尘的佛祖释迦牟尼像。没有香烟缭绕，没有众信如云，只有佛祖一如既往的智慧之眼俯视人间。洛依不仅跪地虔诚参拜。
“会不会觉得这里过于简陋，比起其他宗教寺庙又过于冷清？”
僧人看着那尊佛像轻声问道。似乎又是自言自语。但眼神却依然坚定执着。
“不会，不在于是否众生云集，重要的是是否可以理解。只要真正领悟，一个亦是无数。朴素一点，智慧与理性常留人间，应是佛教最初的状态吧。佛教，原本就是一种智者的文明。又何必拘泥于外表形式呢？”
洛依不慌不忙说出心中想法。
僧人流露出满意之色，微笑点头。
“放心留下吧，佛祖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他的信徒。你也一样，让你留下，只是想要解救更多苍生……这个使命，你，愿意担负吗？哪怕遭受更多磨难？”
僧人似乎已经猜到答案。在听到洛依认真而坚定的回答后露出欣然之色。
“大师，我有一事，想借大师之手将此些首饰钱财赠予真正需要它的人们。”
洛依从钱袋里拿出大部分钱饰，只留一点点。
余下的，她准备回到贱民村给他们置些食物衣鞋。看着他们每天赤脚在炎热的地面上走路，而贵族却日日奢侈，让她不忍的同时，更加感叹人生命的不平等。
虽然每个人都应有平等生活下去的权利，但在这里，似乎极难达到。
僧人接过钱物，微笑说了句“善哉，善哉，女施主心善仁慈，是众生之福。时间不早，施主请回吧！贫僧也需继续未完之路了，记住，无论发生何事，请施主都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僧人略有所指的一句话让洛依有些参不透，只好施礼嫣然一笑。
僧人与洛依同出寺门，朝她相反方向潇洒走去，而当洛依再次回头看去时，绵长的小路上哪里还有僧人的影子……
天空，前一刻还清澈湛蓝，忽然，远方团团乌云压低逼近，犹如一个个狰狞的猛兽，莫测的变换出不同的形状。
轰隆隆的雷鸣声如咆哮传来，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强光刺眼，仿佛天空被劈裂般冲击着人们的视线。
洛依不禁抬头望了望即将落雨的阴霾天空，手中紧攥余下的钱币加快了回村的脚步。
天愈加昏暗，风愈加猖狂，带起的小沙粒砸到洛依脸上吹到她眼中，而她只是紧了紧头纱，未停，却奔跑起来。
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落在她身上、地上，将黄土地面激起了一个个的小土圈，伴随着噼啪的响声，脚下雨水倾刻间便已汇成条条‘小溪’。
“好想念大婶家的窝棚。”
这副窘样子回去，定让泽姆笑翻天了。
洛依手臂挡在额前低头谨慎的在泥泞的小路上跳跃前行。可是地上掺着黄泥的成股雨水依旧浸湿了她的鞋子。
已至村口，眼前地上突现鲜红的血水让她猛然停下脚步任由瓢泼的雨水拍打在脸上缓缓抬起头，这，还是曾经那个洋溢着快乐与欢笑的村子吗？
已经烧的发黑的的木桩、家什残缺的碎片随雨水到处漂洒，狼籍之下可见这里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大火！地上散乱躺着人，刚刚学会蹒跚的小孩俯卧在母亲身上已无气息，地上偶见残肢断臂，似乎是之前拼命反抗的结果。但更多的，都是妇孺老弱，根本无力挣扎便已丧命。
整个村落已面目全非，俨然地狱，毫无生气。
珍珠般大小的雨点汹涌的倾洒在天地间，眼前出现了一层厚厚的雨雾，血水、黑水到处流淌，死去的人们仿佛经受着恒河女神所赐的最后洗礼，洗清这里发生的一切黑暗、杀戮、罪孽……
洛依完全不可置信的眼中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让她模糊了视线，突然而至的意外让她暂时失聪，她的世界静的出奇。
雨水肆意落在脸上，不论是微张的唇还是脸颊，都毫不留情的滑过，微痛的蹂躏着她娇嫩的皮肤，同时也在撕扯着她的心，在完美的下巴处汇成一串透彻的线条落于地上。
“这已经是众人遗弃的地方，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
洛依失神的眼睛还是发现了不远处已中数刀的泽姆，可怜的孩子，他至死也不会想到因为自己当初救的那个人会搭上全村人的生命。
一场大雨，来势汹汹，却也去得匆匆。
刚才风雨交加的一幕在太阳重新出现时便如溃军般瞬间散去，天地间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
远处天边出现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彩虹，大雨带来了一丝清凉，载着雨珠的树叶更加翠绿明亮，只是空气中隐约的烧焦之气提醒着人们这里并非雨水过后的秀美小城。
地上、断壁残垣中袅袅升起的白烟、惨遭横死的人们，触目惊心的场面告诉活着的人们，这里，只是一群可怜人的天然坟墓！
手中的钱币饰品悄无声息的滑落在泥中，沾污的失去了本来的光彩。
洛依突然眼前发晃，头晕起来，手还未扶到额头，身后颈肩处突遭人寸力一击，没等她自己头晕昏倒，便无力的坠入一人怀中事事不知了。
“洛依小姐，对不起。”
萨米特温柔的看着怀中表情痛苦的那个让他日日想念的美丽容颜，心如锥刺般疼痛。
没想到，最后还是他把她送到火坑里，明知那是晴雨莫测的一个人，却不能违抗那人的意志，他，好无能。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那人真的要杀她时舍命保护她，这是个赌注，大到押上了自己的生命。
炙热的泪滴落到洛依脸上，流下，苦涩的浸湿了她略干的唇……
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是那间熟悉的房间。她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的地方。
机械的转动着沉重的仿佛不属于她的脑袋，洛依看到了一位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的高大男子。只是她的神绪还有些恍惚，这里是？
“苏深摩王子？”
虽然一万个不愿，但见到那略似的身材，还是让她肯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混身酸痛，似乎是感冒症状。
在她即将再次闭上眼睛沉睡时，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熟悉声音愤怒打断，那是她在这个时空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为何却是这样不甘，这样悲伤？
“你，就那样想见到他吗？”
好像猛兽受伤后发出的声音，虽然歇斯底里，却又带着些许期待与质疑。突然的转身让床上的洛依都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强大的气流。
洛依顿时清醒了大半，激动的心让她谨慎的张开眼睛，这，不会是梦境吧？
“拉哈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洛依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泪水却不争气的流淌出来。
确定了眼前所见之人，虚弱的身体在她泣不成声之下已无法再发一言。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委屈吗？想见他吗？怎会再见他后变得这样脆弱？他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不是吗？
无忧如疾风般来到床前，扶着洛依躺下，长叹一声，语气稍有缓和，“你需要的是休息。不要乱动。”
她的表现不正是他期待的结果吗？可他却依然无法淡然。为了她神秘的身份？还是嫉妒她曾经是苏深摩的王妃并怀有他的孩子？
总之，再见面后的一切似乎都变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经历，如一堵厚厚的墙横栏在二人中间。
洛依同样看出了他的不同，她把他当做自己的救星，可他却这样冰冷，无一丝惊喜，她并不期盼拉哈尔能同她一样有着澎湃的心，但是，这样的疏远甚至排斥是她未曾想到的。还在介怀她从前的那一巴掌和对他说出的那些冲动的话吗？
“拉哈尔。”对不起三个字还未出口，便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陛下，王妃服药时间到了。”一个侍女的纤细的声音小心翼翼传来。
“拿进来。”
简单的对话，竟让床上的洛依瞪大了眼睛无法平静。
是啊，自己沉浸在再见面的欣喜之中，竟连诸多疑问全部忽略了！
拉哈尔为何在宫中？那包头巾上镶嵌的只有王宫贵族才有的巨大宝石，衣服那上等的材质，那用金丝银线缝制成纹的门襟，那与苏深摩相似的脸庞与身材……
“你是谁？”
眼中不再有依恋，洛依警惕的问道。
无忧一个眼神，示意侍女放下药便离开。而他，则端着那碗药来到洛依身旁，带来一阵轻香，坐在床边。
抬手将碗向前送了送，因为无匙，所以只能端着喝。可洛依强起身靠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是谁？如果是拉哈尔，为何会在王宫？”
倔强的她，不弄个水落石出，是不会服药的。
再次送到她嘴边的碗缓缓缩了回去，无忧静静的端放在怀里。
他漂亮的眼睛深邃悠远，盯看着洛依，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前的拉哈尔死了，永远不会再出现。而我，只是曾经为那个人的无忧王子，如今孔雀王朝的阿育王！”
他就是要看她的表情，却在那变幻莫测的神态中觉察到了几种不同的心情。
当他最后将药碗送至她嘴边时，她的绝望排山倒海袭来。如此说，那将迪维卡一行人斩杀还有欢乐村贱民屠杀的行为均有可能出自于他，当今的国王！
“是你做的吗？迪维卡，还有泽姆那些人？”
洛依颤抖的声音、祈求的眼神出卖了她，她真的希望他说不是，说不是！
而阿育王虽然疑惑泽姆是谁但立即便明白她指的是那些贱民。当残留的柔和陡然撤走，眼中狠戾再次出现时，洛依彻底绝望了，如泥般瘫作一团。
绝望的噙着泪水摇了摇头，她不允许那无力的泪水再在他面前泛滥。
无声的默认让洛依脑中乱成一团，太多的意外让她无法接受，她用力一挥手，砰的一声，将碗打翻。药洒了一地，碗，在地上打了几转，稳稳停下……
药被不领情的人打翻在地，无忧愤怒难抑，腾的起身，攥拳怒视着洛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