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昇说完难处后,黄狮楼三层顿时鸦雀无声。
若是要钱投资,要再多在坐的商贾员外也能凑一凑,只要能获得收益。
这些问题他们自己能解决,还需要你一个印工干什么?众富心中不约而同冒出这个声音,他们只想投点钱然后大赚。
毕昇失望的看着众人,叹了口气。活字是从观摩小孩摆动布偶而得来的触发。
他也尝试过用自己平常所排的木印板请上木工、雕工按字分割成数十块,重新组合,为保证稳定的印刷,用松脂、蜡、纸灰混糊在一铁板,将字按文本排好,烤固成了新版。过程中,若用另一铁板压的力偏,整个排面就偏了,且用完后强力取下的木活字都残破了。
再考虑以后取字时,板工面对十万计的字,从未去过学堂的他们如何找字印。种种的问题叠加在一起,成本不断地高涨。
想到自己的技术要胎死腹中,毕昇有些不甘心。他家中有个印坊并不需借活字印刷赚钱生活,可是他钟情于新印刷技术的创造。
坐在角落倾听的方仲永感概,活字印刷术,后世人人都知道的中国一大发明,多少人了解它的发明前遇到如此多的麻烦。
其实,即使毕昇日后发明泥活字出来,元明清时期也依旧大量在用雕版,甚至一板多个朝代传着用。
毫无疑问,成本是它最致命的难题,还有一个关键问题,书铺书坊只需要经典。
他们认为何必要拿字组合,何必要每个字手工精刻,拿着一个雕板刷刷刷就行了。
即使在明中叶后有铜活字和轮盘转字出现的江南,也只有数家大印厂敢付此成本,略有使用,因金属对中国传统的水墨粘性过弱,不久也停用了。
在古代中国,发展活字印刷术简直就是无解的难题。
方仲永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打破这个难题。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献出手里的几块小泥块,加快泥活字的出现。
久不见回答的毕昇见到角落里有一只小手举起,手的主人,一个男童慢慢走近了他。
周围的人都皱眉看着这个小孩。弄不清那家的小娃,怎么跑进来的。
店家对乱放人进来的小二狠狠地刮了一眼。
“先生,我有一个东西想献给你。”
毕昇看着这个孩子,比自家的最小的孩子还小,好奇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硬硬的,打开手掌看,竟然是个小土块。这小孩为什么给自己一个小土块?
“先生,要是我能解决你的难处,你会如何感谢?”方仲永这个盗版的大言不惭的站在这位原创发明家面前。
毕昇攥着土块,感觉自己触到问题的某个薄膜,戳破就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豪直道:
“若小哥能解决我的难处,每块印版售出,利让你五成。”
方仲永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告诉他这块小土块的形成过程。
听这土块火烧整日不裂,顺着思路,毕昇立马就想到用以替代木活字。
方仲永表示还有排版的方法,要继续听下去,必须签分利契约,他不相信口头。
毕昇让店家拿张纸来,当面画押,“请各位作证,我已愿意分活字印刷的五成利给这位小哥。”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男童,不知说了什么,一下得了那么大的便宜。
方仲永见自己的权益得了保证,就把轮盘转字说给了他听。
按韵排字,一左一右设两个轮盘,分别放常用字和不常用字,一人坐俩盘中间,一人站其旁读文本。
自感大有收获的毕昇向方仲永道:“多谢小哥,你我互通家乡所在,每月必送当月所得利来。”
之后,起身向金溪县的土豪们告辞,他迫不及待地下楼,欲想立刻回家坊亲身实践。
人群慢慢散了,一个矮胖的员外走来,笑着朝方仲永说:“小娃娃,我愿意用五百贯买你转手契约,你知道五百贯是多少钱?能够买下一块好地了,你爹娘也会高兴。”
“能买几个糖葫芦?”方仲永看着他。
矮胖员外的笑脸凝固了,这跟他想的结果不一样啊!不是只有卖和不卖两种回答吗?!
方仲永没有理会他,转身和老学究、何小乙走了。
何小乙看着前面的方仲永,这还是他认识的方二哥吗?面对众多内心不善的大人、毕大先生的感谢神色不变,决然不像个小孩。
老学究心里又把此事归结于神童的日常,不必讶异。
走出酒馆的他们,见一位青年长随站在门外,像候着他们出来。
“请问是方二哥吧?”
“你是?”
长随笑了一声,“果然是方二哥,我闻老爷说方二哥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却龙行虎步,顾盼生姿,一眼就认出来了。”
方仲永以为又是一个来欺他小,想夺去契约的土豪,语气不善道:“你家老爷是?”
“方二哥,我家老爷姓吴,算起来还是你表舅舅呢,他路上见你来县城,特命我来请你到府上。”
方仲永略微一想,母亲的确是姓吴。表舅舅说起是个亲戚,实质上不知隔了几代。
“是表舅舅啊,表外甥当然去拜见。可天色已晚,我们还要找顺路找车回村。”
长随道:“老爷吩咐我一定要带方二哥来府上,牛车就让我替二哥找。若老爷和二哥聊得开心,说不定不会让二哥连夜会去,留二哥在家中过宿。”
方仲永见左右拗不过他,不如去看看,母亲知道了也不至于说自己不尊重亲人。
长随得了带路的准话,当先的走向前面,方二哥问了学究和何小乙的意见,没有异议,便继续同行。
吴府在城东的街上,看院墙就知占地极大,高端派气。长随在路上便称是进士门第,不同凡等。
长随敲了下铜环门,是一个老管家开了门。“这是方二哥吧!老爷等候多时,请进。”
进了大门,里面是九曲回折的亭台楼阁,莲池假山,飞檐翘角。
阁道遇见的都是俏丽的婢女,见方仲永和何小乙呆头呆脑的模样,掩嘴轻笑,近才请个安。
“方二哥,到了。”
老管家带三人来到一处大屋前,轻叩下门,道:“老爷,方二哥来了。同行的还有方二哥的学究和同窗”
“恩,让他门都进来吧!”
听了话,老管家把门推开,招呼三人进屋。
屋内正堂,一位中年儒服的清俊男子正站在堂前,微伏在黑木桌上练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