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零星的泪
Colcer离星广场很近，是以前我和古彦澈经常经过的一个花园，如今也已经叶落花黄。
“有什么好看的！”纳兰文若嘀咕一声。
我刚想说“看风景啊！”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一阵强烈的撞击，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和防备，冷不防地顺着台阶趴下去，无辜的牵着的古彦澈紧急反映抓紧我的手，本来想拉住我，无奈因为身体糟糕非但没有拉住我，连着他也一起滚下去。
抱头！这是我落地前仅有的反映，但是没空出手……
咯咯……
骨关节脆弱的摩擦起来，可是，为什么没有疼痛的感觉？
我睁开眼，看到身子底下古彦澈因为痛苦扭曲了的脸，我翻身将他抱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捷闵从台阶上面跑下来，单膝跪在地上，眸子里闪着纯真和无辜，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在她的想象之外。
就连我自己都吃惊，明明是我应该摔下去的，为什么澈会在下面？
我的草莓冰激凌摔碎在地上，沾了一层厚厚的泥土。
“卓儿，你没事吧？”诺关心地把我拉起来，我的思维片刻的停住了。
“澈！你没事吧？！”纳兰跑过来，从我身边把古彦澈的身子扶起来，“你怎么样？”
古彦澈咬紧牙关：“还好，是碰到了我的右手！”
右手……
我看到他的右手指关节碰烂的血迹……
医院的走廊里，我独自坐在长椅上，古彦澈由纳兰和诺陪着在里面上药。
脚步声在安静地走廊里尤其响彻。
“卓儿，”身边坐下一个人，“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我摇摇头，“没有啊！灵儿，你不要自责了。”
“我知道表姐喜欢澈王子，我也知道你也喜欢澈王子，但是，她是我的姐姐，我一直没能对你说，其实也是出于私心，但是……看到你那个执着的样子，我有人不住想帮你……”她说话声越来越小，显而易见，她对自己说的话越来越没有底。
我没有责怪她，我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在精神上鼓励着，甚至不惜八卦的听墙角也要打听到古彦澈的行动目标，唯一没有说明的便是她有一个喜欢澈王子的表姐。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夏捷闵说得对，我们俩都只不过是喜欢古彦澈的那么多女孩儿之中的一个，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古彦澈选择的那一个。
这就足够了！我不会忌讳别人的嫉妒，不会忌讳别的女生对他的爱慕，因为我知道，我们一起所经历的，是有着生与死的考验。
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在长廊里回荡，我看到古妈妈小跑着过来，她走到病房的门口，没等我叫“阿姨”，她便扬手给了我一耳光。
我痴傻地看着她这样的反应，纳兰听到响声，从里面探出脑袋。
“南溪卓，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和古彦澈在一起，你不听，这就是代价！”
代价？！
看着她气冲冲地看了一眼病房，又急匆匆地下楼去，我辨别不清楚，她就竟是不是来看古彦澈的，她究竟是关心他，还是只是来看热闹的？
也竟许她来只是为了给我一耳光？
这便是我们在一起所付出的代价？！
“南溪卓。”
“卓儿。”
纳兰文若和薛灵儿看着呆若木鸡的我，“没关系的！”我说，我应该感谢上帝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女生吧？！
还有，诺。
她们都会爱他的，不是吗？
“在想什么？”诺忽然间走到我身边，一个转身看到她美丽无暇的笑。
我摇摇头，“澈他，还好吧？”
她点头，“很好啊！”
“那就拜托给你了！”
“什么？”恍然间，她问我，显得有些吃惊。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不能太自私，那样不好，也不是我。”
“可是……”她笑了起来，“可是，我是逗你玩的！”
我怔了一下，傻傻地看着她，逗我玩吗？好吧，无论是什么，只要她对澈好，就一切OK！
“我是说，你们，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是不是会好一些？”
诺略作思考，“对，你说的没错！”
我满怀感激：“那就谢谢你了！”
那就谢谢你以后替我照顾他，替我去爱他……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卓儿，你这一天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大清早我就没见到你？”我还没进门，林元希便在楼梯口截住了我。
我推着疲惫的身子往里面钻：“累了，想休息……”
“好吧！”他让开，跟在我的身后。
这么晚了，他一直站在那里等我吗？
“呵呵，老板说了，只要你离开古彦澈，一切可以从长计议。老板很痛少爷，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给他，你想，少爷想要的是你，古彦澈还能得到吗？”
“你……什么意思？这关他，什么事？”
“要么，你主动的离开古彦澈和少爷在一起；要么，他死！”
“南溪卓，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和古彦澈在一起，你不听，这就是代价！”
我看了林元希一眼，他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睛里有对别人没有的温柔。以后，我就要和这个男生在一起了吗？
我翻开手机，给宇文萱去了一个电话。
那边人懒懒地“喂”了一声，我紧跟上去，“我已经决定了，离开古彦澈！”
对方愣了愣，“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
“卓儿……”
“但是，我不想看到他再有什么事！”我说完，扣掉电话。
躺在床上，大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到枕头上，肆无忌惮，隔壁传来唏嘘的响声，若有若无，猜不出林元希在干什么。
很想睡，很想就这么永远的躺下去，可是，每天早上照旧会睁开眼，无法逃避的面对着每一个今天，莫名地让我不想过下去，其实我是个很胆小的人，可能曾经也爱做梦，可能现在依旧爱做梦，只是我已经清楚的知道，梦就是梦。
夜，来的如此迅速。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花，吹来阵阵的北风，让我的身体有一点感觉，还好，我是有感觉的。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冬雪，在咋寒的秋末。
冬天----萧条----寂寞----沧桑-----不知不觉，又是这片林子，法国梧桐耷拉着脑袋，泛黄的叶子被风一吹，呼啦啦的飞扬，可是还是有一部分叶子聚在枝头，摇摇晃晃，不肯落叶归根。
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安排，我遇到林元希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这里吧？我将要离开古彦澈的时候，又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那天，他当着很多人的面撕裂了那张海报，他说不会喜欢我的。可是后来，我们居然就在一起了。
“卓儿！”
卓儿，而不是南溪，是林元希，而不是古彦澈。
“你怎么来了？”
“呵呵，为什么我不能来？”
他笑着走到我身边，这个季节的天，黑夜怎么这么快就降临了？
“有你的地方就会有我，只是你有没有发现而已，我说过，你是磁我是铁。”
“呵，你是说过。”我应付地笑笑。口袋里的手机“嗞嗞”地震动起来，我竟吓得跳了起来！
屏幕上的人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那是我偷偷拍的古彦澈的相片，我犹豫了一下，拒绝接他的电话。
“卓儿，是谁啊？”林元希问我。我摇摇头：“没有谁。”
“你今天，好像很不在状态，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吗？我有不在状态吗？我感觉很好。”
我勉强着保持我一贯的微笑，一定很假吧？我自己都感觉到了。
“卓儿，”林元希捧起我的脸，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是吗？”我没有动，身体像是被封印住。没有任何感觉。
“嗯。”他认真的点头，他那张无与伦比的帅脸在我的瞳孔里不断的放大，最后，只剩下一双幽绿色的眸子，占据我的眼睛，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贴在我的双唇上，炙热炙热的，烫伤我的嘴唇。
铛----什么东西，支离破碎。
我的眼角，掉下一颗滚烫的泪，滑过脸庞的瞬间，凝固成冰粒，粘在脸上。我的目光被那个小小的破碎声吸引，黑暗里，雪花弥漫，细弱的竹子被风吹的不停摇曳，发出哀求一样的声音，残岁的叶片，满天都是。
古彦澈。
他就呆立的站在那里，大风，雪花，叶子，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场雪，二十步，三个人……
对立，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移动，只是注视着。
寒风掀起他额前的留海，大雪打落在他的肩膀上，居然没有融化，依旧没有表情的脸，像从小受了诅咒因而不会笑，比我初次见到的时候更多了一份的莫落。眼泪，再一次掉下来，幸而是在这样的雪夜，他不会看到我的眼泪，一如我不会看到他眸子里有怎样的复杂。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去，他的背影一点点缩小，我真想跑去追他，可是，我不能。
终于，鹅毛雪覆盖了他远去的身影，冰冷的世界里，只剩下两个人。
我跌宕着拾起掉在雪地上的车钥匙，深深的看了林元希一眼，他没有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
我跑，树林的出路上留下一行尚没有被雪覆盖的脚印，那是古彦澈的脚印。
“澈！”我叫住他，他停下，没有转身。
“你的钥匙。”我走过去，把它吊在空中。
“谢谢。”
只是这么简短的两个字，被风，吹散在了寒夜里……
“南溪，”古彦澈停住脚步，伫立在风雪夜里，“你喜欢他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实际上，我在犹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告诉他，我们分手吧！
可是，我没有勇气说，我没有失去他的勇气。
古彦澈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终于没有让我为难，他说：“南溪，你不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而且践踏了我的尊严。”
“澈，对不起，你和诺……一起离开吧！”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们说好的……”
“你已经看到了，我和元希……已经在一起了……”
说的那么轻盈，被雪花还要轻，可是于我，却是那么沉重。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啊？但是，为什么，心脏是这样的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抽出来了一样。
雪花，漫天飞舞，瞬间便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生灵，除了断垣外的柿子树上几只灰色的麻雀缩着脑袋，无聊的看着这个雪国。我们两个，便在洋洋洒洒的棉絮里沉默着，我在等他的回答，哪怕是令人心碎的回答。
“好。”他说，我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开来，深沉的绝望。
我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却感觉到有东西和我的心脏，一同断裂破碎。
看着他一步步走远，那个我一直认为是天底下最潇洒最豁达，最帅气的背影，心突然停止了跳动，难受的不忍心让人再看下去，但却有迷恋于那个身影，不能控制自己。
雪越下越大，戏谑地嘲笑着每一个讨厌冬天的人。这个死寂的冬天啊，夏天是什么样子，它一无所知！
冬天到了，风大了。
我的窗台，封了。
“卓儿---”
颓废的蹲在雪地上，身体冻僵了，却还是瑟瑟发抖，感觉----好冷！
“卓儿！”
林元希跑过来，在意识还没有消退的时候，他把我抱起来，在大雪里，行进。
路面被雪封住了，车无法行走。他气恼地踹一脚车，继续抱着我奔跑。
风，呼啸而过，寒冷，侵入骨骼。我依靠着唯一的一点温度，大雪洋洋洒洒，落地无声。
如果，一直这样奔跑就好了----澈。
请你原谅我。
如果这场雪永远都不会停止的话，我们，从此，都不会再见了。
我会一直在雪原里，品尝着冰冷的几乎被冻死的味道，深深地，浓浓的，悲呛。永远不会忘记的被冰冻的痛苦。
被封印在寒冷的冰原上，脱离了你的身躯和灵魂，独自寂寞的憔悴，你如黎明前的地平线，闪着光芒和诱惑。
却是我，永远都到达不了的站点。
像泪珠一样的血液还未流尽，外面已经被冰隔开了你我，没有来得及逃出冰屋的液体永远记住了那一刻---你决然离开的背影，像瞬间消逝的流星，永远不会回去它的天堂。
从此，我的天使，不再摇闪，他的翅膀……
黑暗，全世界的黑暗。
独自蜷缩在角落里，把窗帘和门掩的严严实实，我喜欢这样的黑暗，没有颜色，只剩一片木然，可以躲避一切嘈杂，没有心情，自然也不会有感情，没有感情哪里来的疼痛？
闭上眼，努力的扯起嘴角，却尝到咸咸的东西流入口中。
“卓儿！”门开了一道小缝，一米阳光射进来，刺痛了眼睛。
我眯着眼看着来人：“有什么事吗？”
林元希捧起我的脸，擦去挂在眼角的泪：“女孩儿，你不要难过！”
他的话，勾起了我心灵最纤细的一根弦，我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走开！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古彦澈怎么会有危险，他们怎么会逼着我离开他，为什么你不在法国好好念书，你非要回来呢？！
“卓儿……你不要伤心，你伤心，我也会难过的！我不想看到我喜欢的女孩儿流泪……”
“我不要你的花言巧语！我已经受够了！”我跳起来，拿起抱枕向他砸去，他不躲藏，只是认真的看着我，它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接受惩罚。
“我是认真的，卓儿，就算没有了他，你一样还有我。”他不知所措地搀扶着我，生怕我跌倒，我不停地打下他的手：“不要逼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