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暮西垂,宁远市北郊区老旧楼房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
在很早之前,这里也算是宁远市的市区,可随着市中心南移,这里除了几个半死不活的工厂外,就只剩下一堆老破小的家属楼、以及一些看着就很有年代感的筒子楼。
因为楼房破旧狭小且开灯费电,所以在傍晚的时候,院子等公众区域,就常常会聚集一堆吃饱了的闲人。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体能觉醒啊,老韩,不知道你家吴极评价怎么样啊?”
“想一想当时中考的时候,你家吴极可是咱们这块唯一考上一中的呢!”
“诶?我听说,老姚家的乾乾拿到了‘1.80’的好成绩呢!”
“是嘛?这可是能报重点大学的吧?乾乾当初中考还没有老吴家的吴极考的好吧?听说吴极现在……怕是都没机会报重点吧?”
“对啊,所以说,这有时候,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道理还是对的呀!吴极当年勉强过了一中分数线,现在去了一中平平无奇,乾乾虽然没过一中分数线,但去了二中,可就是优等生,现在都能上重点了!”
几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七嘴八舌闲聊。
一个五官不错,但皮肤略显粗糙的女人一言不发,在旁用手搓洗着衣服。
“老韩,你别光洗衣服啊?说两句啊?”
“说起来老韩年轻的时候,也是咱们这地方的一朵花呢!现在……啧啧!”
“唉,你看看你这手粗糙的……你家老吴也是的,钱拿来给你买台洗衣机多好?省多少事呢!给吴极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干啥?年轻人来回跑一跑还能锻炼身体!”
“要我说啊,还是让孩子上二中好,二中那么近,你看乾乾每天回家吃住,老姚两口子监督着,少花钱,还成绩好!”
正在这时候,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男人进了大院。
“哟!老吴回来了!”
“我们刚刚还说你呢!”
那面相憨厚的男子将自行车放在一旁锁好,只是温和的笑一笑,没有多话。
正在洗衣服的韩秀丽抬起头笑道:“你先回去吧,我洗完这件衣服再做饭!”
吴建业点了点头,就打算上楼。
旁边几个妇女没有得到搭理,心理上自然是极不满足,于是又是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闲话,声音显得十分刺耳。
听到别人谈论自己儿子,吴建业眉头皱起,停下步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韩秀丽适时地抬起头,对着吴建业摇了摇头。
吴建业表情就变得十分拧巴。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口走出了喜庆的一家三口来。
“老姚,你们这一家人兴高采烈的,这是要出去庆祝啊?”见到这一家三口,发现在吴建业夫妇俩身上找不到乐子的妇女们立刻转移目标。
老姚的脸上带着止都止不住的喜气,阔气的摆了摆手:“嗨,也谈不上庆祝,只是孩子这次觉醒的结果还不错,努努力就能考重点了,总得给孩子打打气!”
老姚媳妇却是看到了吴建业,顿时夸张地笑道:“哟,老吴回来了?今天体能觉醒你家吴极成绩怎么样啊?”
“吴极成绩肯定好啊,吴极可是一中的学生!咱们这一片儿的中考状元啊!”老姚神色夸张地瞪了媳妇一样,佯怒道。
姚乾乾却是看了父母一眼,冷笑道:“爸妈,我可是跟我考上一中的同学打听过,吴极现在怕是最多就是一个二本的成绩,哪能比我好?”
“这孩子,真是一点儿都不谦虚,怎么说话呢?”老姚嘴上责备,可眼里的得意却是挥之不去,毕竟当初吴极考上一中时,可是把他给眼红坏了,现在有了机会,当然得把面子挣回来。
正在院子里显得有些热闹的时候,一道人影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
“哎呀,吴极回来了啊!”
顿时有眼尖的人开口。
这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就集中在了吴极身上。
“吴极,你体能觉醒成绩怎么样啊?”
“大概能报考个什么大学,给你婶子们汇报汇报?”
吴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这些人,对于这种总是闲的没事干对别人家事情尤其好奇的人,吴极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
老姚更是佯装关心地道:“我看吴极脸色不太好啊!看来孩子是心情不好,你们就别七嘴八舌的让孩子心烦了。”
“谢谢大家关心,我体能觉醒得到了2.0的评价。勉强还行吧!”吴极淡淡地回答道。
一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
就连几天不见儿子,正满脸高兴地迎上来的吴建业和韩秀丽脚步都是一顿。
大约在沉默安静了十几秒钟后,老姚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没想到吴极你这孩子还挺要面子的!可是……你叔叔婶婶们也都不是傻子,你这么吹牛只怕是不太好吧!”
老姚的话在这一瞬间时间,也是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
“我听说体能觉醒满分好像才是2.0吧?”
“吴极这孩子,居然还学会撒谎了?唉,我以前还挺看好这孩子的!”
“估计是孩子受不了落差吧?孩子也长大了,知道要面子了。”
吴极看着这些人,心里也就讪笑一声,果然到了哪个世界都少不了这种人。
此时,吴建业听到这些人的话,却顿时恼了:“你们问孩子成绩,孩子告诉你们了,你们又不相信,那你们问什么?”
尽管吴建业心里也不相信吴极能考满分,可是他又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孩子被人家当面奚落?他吴建业没本事,被人家嘲笑了一辈子也无所谓,可他的儿子凭什么要被这些人嘲笑?
此时,一向希望邻里和平相处、遇事都忍气吞声的韩秀丽也是罕见的没有阻止自家男人跟邻居红脸。
吴极见到这情况却有些惊讶,根据前身的记忆,父母不该都是很逆来顺受的人么?
院里的众人一看到吴建业发火,一时间也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实人突然发火,总是让人比较错愕。
一时间,院子里不由又是陷入了沉默。
吴建业见这些人都不吭声了,一伸手抓住吴极的手腕,就想要带着儿子回家。
“明明是你家孩子撒谎,你还有理了?”老姚媳妇忽然开口嘀咕了一句。
吴建业脚步一顿,顿时眉头皱起。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就连车漆都散发着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院子门口,一个戴着墨镜的西装男子匆忙下车,举止异常恭敬地打开了后车门。
苏素从打开车门的车上跳下来,喜滋滋地道:“吴极,原来你家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