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帮后山,乃极乐帮禁地,弟子不敢擅入,故此处人迹罕至,漫山春色中,群鸟嬉闹也不觉喧鸣。宁啸坤在跟老帮主夏龙城报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比武招亲,药殿设计被洛飞帆无意间击退,成立武林联盟。
夏龙城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但不知是否常年不见阳光之故,脸上自带一种阴沉。他身后恭敬地站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此人正是洛飞帆跟杨子乐在集贤酒楼遇见的跟宁娉婷一起的老头。如果洛飞帆在此的话,他定会识得山洞里发狂的怪人就是极乐帮老帮主夏龙城,他的长发已经梳顺垂在背上,手上还是拴着铁链。
听得夏龙城冷哼道:“既然在自己的地盘没有留下那小子。”他转头吩咐道:“忠顺,打听出那小子师承何门派,不惜一起代价抓得那小子回山!”
宁啸坤对着名叫忠顺的老人道:“夏老,天离宫华西风似很亲近那小子,他和蛇岛的吕施张,还有一个叫杨子乐的少年是一起下的山。”看来,他们口中的那小子是洛飞帆。
宁啸坤借着道:“父亲,其他帮派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天离宫似乎不愿意加入,还有丹霞阁,要不要派人走一趟?”
夏龙城摆摆手道:“暂且不急,先组建联盟,壮大声势,小的帮派敲打敲打,他们自然就会归附的。”
……
北上的官道上,三个年十三四岁的少年并肩而行,正是从极乐帮下山的洛飞帆三人。
这次三人不期而遇,很投脾性,自是很多话要诉说,倒也不觉旅途寂寞。正当他们高谈阔论时,身后传来马蹄声,三人转身看时,一团火红疾速接近,宁娉婷纵马而来,三人各自惊愕。
宁娉婷却是自来熟地道:“本姑娘离家出走,欲投奔尔等!”三人兀自愣神,她翻身下马,姿态矫健,顺手就把马缰扔给近前的子乐,娇嗔道:“你们三个什么表情嘛?”
她的态度似有转变,不再似之前那样蛮横,许是经过今天的事有所触动。
吕施张摸摸脸颊,躲到洛飞帆身侧,这个动作太过明显,惹得宁娉婷跺脚娇嗔。杨子乐脸微红,不知在想甚么。
洛飞帆摸摸鼻子,讪笑道:“宁姑娘,江湖凶险,特别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外更危险,父母是要担心,你还是回家吧,啊?再说,你一个女孩子混在男人堆里颇为不妥,惹人闲话,对你名誉有损。”
洛飞帆苦口婆心,宁娉婷却不买账,她伸手就挽住洛飞帆的手臂道:“我今年十三岁,你贵庚?一定比我大,我叫你飞帆哥哥,好吗?飞帆哥哥!”
洛飞帆大惊失色,他所接触的女孩子也就乡野村姑,本本分分,羞羞答答,何曾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赶忙甩开她的手,阻止道:“男女授受不亲!”
吕施张在旁偷笑出声,杨子乐也嘴角扯扯。
宁娉婷自己也摸不着头脑,自从洛飞帆击败药殿女人,受到她的关注后,就对他有亲近之感,一种与生俱来地,所以这次就算宁啸坤责罚,她还是偷跑出来。
宁娉婷大眼睛盯着吕施张,吕施张吓了一跳,宁娉婷怒道:“我有这么吓人吗?”吕施张无声地点点,宁娉婷瞪他一眼,突然低声道:“对不起啊!”吕施张揉揉眼睛,没有眼花,他看见宁大小姐居然脸红了红。
他故作大方摆摆手道:“没事啦没事啦!”
几人正自笑闹,一群灰衣僧人步行而来,其间一僧后背趴着一小娃娃,锦袍短服,在一群和尚中甚是打眼。约莫五六岁年纪,闭眼熟睡,粉嘟嘟甚是让人爱怜。群僧疾步赶路,一路无语,倒是苦了他。
天色渐晚,几人已是肚饿,前行不远,即是城镇,一打听前属桑植镇。宁娉婷跨在马上,早就叫苦不迭,她一个大小姐,在父兄宠溺下,哪受过苦。洛飞帆心道:“女人就是麻烦,得把她送走才行!”
进得城镇,找了家较干净的客栈投下,他们要了两间上房,宁娉婷一人一间。正自下楼吃饭,路过丙字号房时,见一个和尚匆匆关门进屋,原来这间房住的是刚才路上遇见的那群和尚,只是他们举止鬼祟,不知干什么勾当。
四人也没加以理会,白的惹人误会。宁娉婷欢呼一声下得楼来,华灯初上,楼下已是宾客满堂,喝酒猜拳,吵闹异常。
店小二见几人是住上房的客官,早就殷勤过来介绍菜品,宁娉婷不耐烦地催道:“少啰嗦,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按照四人份只管给我上来,另外再来一壶好酒!”
洛飞帆奇道:“你喝酒?”杨子乐和吕施张也大奇。
宁娉婷道:“我没喝过,平时见爹爹和哥哥喝,心里总想喝,现在好了,没人管我,我今天要喝它一喝!”
店小二手脚利索,酒菜上齐,几人早已按捺不住,大快朵颐。宁娉婷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却把她呛得连连吐舌咳嗽。他们都是第一次喝酒,入口辛辣却又有想喝的快感。没有长辈压制的几人,都有点放肆,酒过三巡后,几人都有点飘飘然,酒真是个好东西,几人之间似已不再有隔阂,话也多了起来。
宁娉婷高举酒杯对着洛飞帆、杨子乐及吕施张道:“飞帆哥哥、杨子乐,还有你吕施张,久逢知己千杯少,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知己了,士为知己者死!喝!”另外三人面面相觑,这丫头醉了,也忒豪放,胡绉什么呢!
正准备扶她回房,忽听酒楼里有人议论起比武招亲的事来,几人按下身子,凝神听去。一人高谈阔论,如讲评书:“极乐帮此次比武招亲,你们都听说了吧?”众人不屑地摆摆手:就没有点新鲜的,这些事,早有人说过啦!那人急忙道:“招亲并非招亲,真正目的是组建武林联盟,并且自己作盟主,实现一统武林的目的。”喧闹的酒楼都静了下来,众人都来了兴趣,有人质疑:“宁帮主大仁大义,与药殿抗衡,你休要造谣生事!”
那人得意道:“非也!参与此次大会的小门派都加入联盟,只有丹霞阁几个大的门派拒绝加入,说是加入联盟,还不是他极乐帮说了算,联盟的名字就用‘极乐盟’!”
众人细细琢磨,很是有理。那人又细细说来,倒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洛飞帆等人也没兴趣听下去,只是感叹极乐帮做事雷厉风行!
累了一天,几人酒意上涌,各自回房息下。
没人留意到酒楼转角处刚才高谈阔论之人正搓着手接过对面黑袍人递过来的二两银子,谄媚道:“大侠,以后还有这种说几句话就拿银子的好事,记得找小的呀。”黑袍人“嗯”一声,一把匕首悄无声息没入他的小腹,黑袍人冷哼一声,匕首在尸身上揩了两下,没入黑夜。
……
刚打过二更,人已熟睡,街上一声异响,在静夜里格外大声。洛飞帆翻身跃起,喊醒身边两人,撩窗远视,几个黑影,腾跃远去,眨眼消失在黑夜里,看他们出来的方向,正是白天丙字号的那群和尚住的房间。这群和尚太过诡异,三人都想一探究竟。
三人也跃窗而下,跟了下去。施展轻功身法,朝前追去,隐约能见前方黑影纵跃。三人怕被发现,只远远跟着。
出了城,前方就是一片密林,和尚们“嗖嗖”几声向林中窜去。江湖上有遇林莫入的说法,三人来到林外,稍一犹疑,也跟着没林而入。
这一犹疑,已失了和尚们的身影,三人正自懊恼间,左前方微有打斗声传来。洛飞帆毫不迟疑,带头飞了过去,两人跟上。打斗声渐进,三人掩气匿身,悄然逼近。双目运足内力,透过密叶间望去,刚才那群和尚现被一群黑衣人为围住,双方斗在一起。
和尚人数不及对方一半,几招间已是有人受伤,很快处于下风。那小娃娃此时被和尚们围在中间,他年纪虽小,却也没被吓住。
洛飞帆最恨恃强凌弱之事,眼见一黑衣人的剑将要刺入一和尚的后心,他拾起脚边石子,暗运内力,以打暗器的手法对准那黑衣人的小腿肚掷了过去,只听“啊”一声闷哼,黑衣人跪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停了手,不知暗夜里隐藏多少敌人,一人对着洛飞帆三人藏身之处低喊道:“是谁!鬼鬼祟祟!有种就出来,躲着放冷箭算什么好汉!”
“噗!”说话之人,嘴被石块击中,后面的话来不及出口,嘴已血肉模糊,他“呜呜”出声,口齿已是不清。其余之人见此情景,皆是警惕防备,加上暗夜里对未知的东西本就易生恐惧。
三人突然兴起,也不现身,拾起脚边的石子,三人六双手,对准黑衣人就掷,他们也不管什么招式,只用上巧劲暗劲,专打小腿手肘脸颊这些易疼的部位,好在脚边有足够多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