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挽、高孟和四姨围着一张八仙桌子坐了一圈。
冯挽拿着一杯红酒，高孟抽着烟，四姨什么也没做。
不过她烫了头。
因为三人用的都是腹语，再配合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远远看去，你会觉得他们三个是刚吃完饭正在消化食儿。
过一会儿可能就要奔菜地给黄瓜上色去了。
“虽然一开始已经做好了罗世是一个变数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个变数确实有点大了。”刚开始谈话，冯挽就发表了总结性质的发言：“这都是第几个跟他接触的组织了？”
“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是，大‘势’所趋，大‘势’所趋嘛…”高孟时时刻刻都是笑盈盈的样子。
“这么说来，咱们和他的接触已经开始落后了啊。”冯挽撂下酒杯又补了一句。
四姨从头至尾没有说话，支支吾吾的。
“没办法，什无名那边，咱们是死是活应该还没有定论，所以只是让魅惑他们随便找一找咱们，我感觉他们仨也不是很上心不然早都找到了。如果在和罗世的接触过程中坐实了我们‘叛道’的事实，那估计神殿的9位信徒加上什无名自己都会不遗余力了吧。”
“不过，现在的情形又略有变化，”高孟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岩雀’暂时是不能指望了，他们死了心要跟不朽站在同一个战线上，不朽虽然人品不错，不过在这种事情上，有很大的可能会选择‘稳一手’。而龙郡这边的‘砝码’，鹰郡那边的‘蝌蚪’，这两个世界上最大的‘官方绝不承认与自己有关’的超自然研究与对抗组织，应该都已经开始和罗世接触了，跟‘神殿’发生冲突是迟早的事情。另外，像是‘百鬼’、‘惊蝉’这些跟‘岩雀’基本上同属一个时代的组织在通过自己的手段得到了某些消息之后，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百鬼’？就是那群热血小青年？‘惊蝉’不是个邮局么？”
“虽然我对你的态度持反对意见，但是我对你评价的中肯程度非常赞赏。所以，”高孟扶了扶眼镜，又往后靠了靠，发现这个小板凳并没有靠背：“所以刨去咱们应该趁早换套沙发之外，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正面宣战，分散一些‘神殿’的注意力了。”
“当年方玉给罗世赋名，已经把咱们手里的‘龛’用掉了，现在世上应该还有一块，就是不朽当年留在‘岩雀’的那一块。”冯挽看向了四姨的方向：“方玉，你恢复的如何了？”
四姨，也就是方玉，点了点头。
“虽然还不确定岩雀的立场，但是只怕夜长梦多，方玉，辛苦你了…”
方玉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张了张口，又清了清嗓子，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似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刚才一副村姑的面相荡然无存，眉眼之间确有几分英气。
口中用嘶哑的声音轻吐出二字：“‘龛’，碎。”然后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为了避免影响刚才情景的气氛，我特意省略了那口鲜血喷了冯挽一脸这件事。
……
“我认为”什无名坐在椅子上，一如既往地斜歪着头，面向台阶下面的姜簿、韩梅梅和秦豹：“第十三……”
“啪……”姜簿的口袋里传来一声脆响。
“恩？”姜簿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表情立刻变得惊惧了起来。
什无名好像不太在意这一变故对自己的打断，表情依旧保持着自己在人前一如既往的淡然。
“什么东西？”不过他还是罕见的询问了一句，毕竟他已经挺长时间没见过姜簿这个表情了。
姜簿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恢复，颤颤巍巍的把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浑身一震，慢慢把碎物握在手里拿了出来。
是一个看不出是玻璃塑料还是玉石，闪烁着暗金色金属光泽的物体，整个物体的形状无比复杂，硬要比喻的话就是一个三维的魔法阵。只不过已经碎成了两半，碎端异常整齐。
看到这个碎裂的东西之后，什无名的表情……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愚地独步刚刚赤手砍断钢琴线之后，正在发表空手道最牛逼武器屁个用处都没有，顺便鄙视了一下多利安黔驴技穷的时候，多利安从嗓子眼儿里掏出了手榴弹……’，那个时候愚地独步的表情。
这个表情很显然正在快速的向着愤怒转变，但他很快就压制住了自己，看得出来，不管他的内心如何变化，对表情的压制并不困难。
“‘龛’居然碎了，看来‘预言’叛道了，”神终于是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打算接过姜簿的碎‘龛’仔细看看。
就在这时，神殿侧方凭空出现一个两米直径的圆形空洞，一道与之同粗细的可见音震传出，这道音震直接扫过什无名伸出来的手臂，将其震至湮灭……
空洞里缓缓传出两个人的声音：“百鬼，第一位，幽谷响；百鬼，第十三位，梦野间”
随后空间空洞凭空消逝。
……
以三位信徒叛道被定论为界限，后世的史学家麦克格雷将整个历史分为‘前神时代’和‘后神时代’。他在他所书写的官方认定的《神史》中称此事件是‘后神时代’的第一个大事件，并将之命名为‘百鬼的偷袭’，“当时，‘旧神’在自己的王座上，如‘创世纪’的上帝一般伸出手臂，音震如期而至。”是他对当时情景的描写。他将此事件评价为“这毫无疑问是人类阵营向‘神殿’的一次宣战，虽然‘偷袭’结束之后，‘百鬼’立即隐遁并未真正与‘神殿’多方交手，但并不影响其在历史推进中做出的贡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