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众人共用早膳,何氏没有出席,李文殊和李家二老皆显憔悴,显是一夜无眠。晏乔借口赶路,便携姜姜向李家告辞。李家上下自是客气挽留,但家里出了这档子事,确实无暇顾及晏乔和姜姜二人,因此也只是客套两句罢了,于是又为二人备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晏乔以怕引人耳目为由客气推辞,驾上原来那辆,便向众人辞行了。
姜姜同晏乔一起坐在车头,只觉百无聊赖,她瞧见他腰间一动一动的荷包,心里便不禁直痒痒。
“乔哥哥,你不如把她放出来吧!”姜姜笑眯眯道。
晏乔好笑又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忙捂住荷包,道:“不行。”
“就是就是,你快放我出来!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清脆好听的声音从荷包里传来。
晏乔不理不睬,兀自捂紧荷包。
姜姜惊奇她在里面还能说话,便忙微微凑近,好奇道:“小云雀,你叫什么名字呀!”
晏乔见此,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荷包里又响起那女子悦耳的声音:“我才不是小云雀,我可是正儿八经修仙的灵雀!!我,我叫,我叫……唔我还没有名字……”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姜姜咯咯一笑,道:“你好可爱啊,你没有名字,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哼!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我可凶了!!”那女子似乎生气了。
“哈哈!”姜姜忍不住大笑起来。晏乔也勾起嘴角,却仍强忍着,维持着他严肃的面目。
姜姜掰开晏乔的手,轻轻戳了戳那荷包,道:“喂,小云雀,可爱可是褒义词,我夸你,你怎么还生气了?”
“笨死了你!你听过哪只妖是可爱的?!这简直就是耻辱!!我们妖就要越吓人才越厉害!”荷包中的东西扑腾得越来越厉害,“还有,再说一遍,我不是小云雀,我是灵雀!!!”
姜姜噗嗤一笑,道:“好好好,灵雀,灵雀,行了吧?你们妖不是很有能耐么?怎么还要去别人家里偷吃的?”
“谁偷了?我就是吃了点他们不要的东西,是节约粮食好么?!再说了,我,我刚化成人形,身无分文的,又不会挣钱,不吃别人的,难不成去谋财害命?!”那女子理直气壮道。
晏乔轻笑一声,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便插嘴道:“那别的麻雀不偷不抢不也活过来了么?怎么你化成人形就要偷了?”
“你,你才麻雀!!!你全家都是麻雀!!!我说了,我是灵雀!!!臭道士,你快放我出来!!”那女子气急败坏地喊道。
姜姜听此,又是扑哧一笑,打趣道:“乔哥哥,她叫你,哈哈,她叫你臭道士诶,哈哈哈哈!”
晏乔脸色一阴,没好气道:“我不是道士,我是捉妖师!!再乱喊,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我呸!”那女子仍然不依不饶,“有本事你放我出来,我要跟你单挑!!”
晏乔一声冷哼,轻蔑一笑,道:“就凭你?”
他话音一落,那荷包中的动静就突然停了一会儿,许是那女子自己也无甚底气,过了一会儿,却又听她道:“对,我是打不过你,可你凭什么打我?!人有好坏之分,妖也有,你凭什么一竿子打死,你们捉妖师都这么黑白不分的么?!”
晏乔并不被她激怒,而是微微一笑,风轻云淡道:“我这不是带你回去试试那噬血镜么。”
“那,那也不行!你冤枉了我,我这一路遭的罪该找谁算账去?!”
晏乔一时语塞,便强词夺理道:“妖就是妖,哪有什么好坏之分?我可不信你从未作恶,带不带你回去,不过是你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你!你蛮不讲理!!”那女子似乎被气哭了,声音都带了些鼻音。
姜姜也觉得晏乔的话并不在理,便道:“乔哥哥,我觉得她说得有理。呆在这小荷包里定然不好受,你不如先把她放出来,等回去了再作决断。反正她一只小妖,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你才小妖!我是灵雀!!”那女子没好气地插嘴道。
晏乔有些好笑地瞥了眼姜姜,心中当即权衡一番:“我要是不放那麻雀出来,姜姜定然道我小气,要是放她出来,倒是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他见姜姜满脸期待,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行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罢,他便停下马车,从腰间取下荷包,嘴中含含糊糊地念了几句,那荷包上的结便松开了。荷包方一打开,那灵雀便“咻”地一下飞出,但见它化作一道青影,在马车旁立定。
那女子刚一出来,就着急忙慌地左右查看自己的衣衫,竟旁若无人。晏乔本已做好了再次抓她的准备,现在却不禁讶异她没有逃走,便好奇道:“你为何不逃?”
“逃走?”那女子仍然翻看着衣衫,没好气道:“哼!我就这么一套衣服,还被你弄坏了,我要是走了,找谁赔去?!”
晏乔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还印着昨晚打斗留下的那条血痕。他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见那女子气鼓鼓地朝他一伸手,道:“你赔我衣服!!”
晏乔一愣,他还从未见过有妖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不禁无语一笑,从腰间掏出一只金镯子来。
那镯子金闪闪的,还镶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姜姜一见它,就不禁两眼发直,忙道:“乔哥哥,你怎么有这么好看的镯子?我都从没见过。”
晏乔嘴角一勾,将镯子递给那女子,道:“赔你的。”
“这,真是给我的?”那女子不敢置信地接过镯子,微微有些犹豫,毕竟这镯子估计够她买几十套衣服了。
“嗯,”晏乔目中含笑地点了点头,道:“戴上看看。”
那女子听此,顿时便喜笑颜开,二话不说就将镯子套在手上,然后抬起手,对着阳光照来照去的,好不开心。
晏乔见此,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他牵起缰绳,道:“上车。”
那女子听此,突然回过神来,只见她眼珠一转,忽地就化成一只云雀,振翅即飞,一眨眼的功夫竟就不见了踪影。
姜姜见此,忙急道:“诶她跑了,快抓住她!!”说罢,却见晏乔竟自淡定自若。她忙摇了摇晏乔的胳膊,道:“乔哥哥?她跑了!”
晏乔微微一笑,仍不心急,而是嘴中碎碎念了几句听不清是什么的词,但见一道青影霎现,那女子竟然跌倒在马车旁。
她手上的镯子发出好大一片金光,捂都捂不住。只见她面色发白,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五官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在地上打滚,“求,求你,放过我,别,别念了……”她边喊边去扯那镯子,却见它竟锁得越来越紧。
姜姜见她疼得着实厉害,便忙劝道:“乔哥哥,你快停下吧!再这样念下去,她怕是命都要没了!”
晏乔这才停下嘴中的念叨,朝瘫在地上的女子道:“那你还跑么?”
“不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了……”那女子有气无力道。
“上车。”
“我动不了了。”那女子哭丧着脸。
晏乔见此,作势又要念经,他刚准备张嘴,那女子就倏地腾地而起,飞速爬上马车,从晏乔腿上掠过,然后一溜烟钻进了车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晏乔甚至来不及反应,不由微微一怔,而后又马上牵起缰绳,继续策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