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昊安被叫到金玉阁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万氏在抹泪，连忙上去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余麽麽，是谁给母亲受委屈了？”
余麽麽欲言又止。
万氏狠狠地朝谢昊安的头戳了一下。
“还不是你！”
“我？”
“我问你，你是不是给了十两银子，让阿书去州府给孟亦欢请大夫？”
“母亲，您知道了？”
“你啊你——”万氏张口想骂，可又心疼儿子：“哎……你说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她孟亦欢欺负你母亲和姐姐，你祖母都不管她的死活了，你还巴巴的去救她？那小蹄子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你这么护着她？”
“她毕竟是我表妹……”谢昊安嘟囔道。
“表妹？她是什么劳什子表妹？正儿八经的表妹会将你祖母气成那样？”
万氏见些好玩埋着头不说话，叹了口气。
“孟亦欢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要记住，你父亲，我，还有你姐姐，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
谢昊安想要反驳，可又知晓自己母亲的性子，没有再说话。
“致于阿书，我瞧着也不是个稳重的，你做错事情了也不知劝戒，不适合留在你身边。过两日母亲给你挑个更好的。”
“母亲！”
听到万氏要换走阿书，谢昊安急了。
“阿书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将他当弟弟一般看待，怎能说换就换？”
万氏听了，怒气更盛。
“他一个下人，一个下贱坯子，怎么配同你称兄道弟？他这是伺候你时间长了，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把自己当主子了？”
“不……不是……”
“你不用替他辩解了，早知他这样，我就应到早点将他换了，免得在你身边留个祸害。”
“母亲！我早就习惯了阿书伺候，换了旁人我不习惯。”
万氏横了他一眼。
“过阵子就习惯了。”
不容他再说，万氏起身揉着额头，说道：“我乏了，你回去吧。今日我同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说罢，便转身进了里间，留下谢昊安一人留在原地。
“二少爷。”
余麽麽叫了谢昊安一声。
谢昊安幼时，一直是余麽麽在照顾起居。二人关系，比平常的主仆要更亲密几分。
“余麽麽。”谢昊安双手紧紧地拽着衣角。
“老奴有两句话想对二少爷说，还望二少爷能够听进去。”
“您说。”
“二少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知道，二少爷心地最是善良。可这人世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不去害别人，也有千千万万的人来算计你。”
余麽麽拉着谢昊安坐下，给他倒了一碗蜜水。
“您想帮表姑娘，是您心善。可表姑娘算计了大小姐和夫人，您细细想想她进府之后所作所为，她这是打心底里恨谢家的每一个人，她这是来害谢家的啊！您帮了表姑娘，就是和老夫人，夫人，和整个谢家离了心啊！”
谢昊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金玉堂的。
母亲和余麽麽待自己那么好，他知晓她们都是为了他好。
可孟亦欢呢？
她真的像母亲和余麽麽说的那样，是在算计他，好让母亲心寒，让他们母子离心吗？
他想说，她不是那样的。
可他又不确定。
他总觉得孟亦欢虽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不堪，可他却是看不透她。
谢昊安走到望秋阁前，踟蹰不敢进去。
正巧杜若回来，看到了他。
“二少爷？”
谢昊安转身，看见杜若挎着个篮子。
“你这是？”
“中午大厨房就给了姑娘半碗清粥和馒头，姑娘没胃口就没有吃。我方才去外面给姑娘买了些吃食。”
经过今日这遭，杜若对谢昊安的态度好了许多。
不管这个二少爷有没有请来大夫，至少也算是谢府里，为数不多对姑娘好的人了。
“大厨房敢做这样的事？我去找他们去！”
杜若连忙拦住。
“二少爷，您别去了。去了也没用。”
谢昊安神色黯然。
大厨房敢这么做，定然是祖母默许的。
他冷笑一声。
原来他一个堂堂谢家二少爷，竟然这样没用。别说请不来大夫，现在就连一口吃食都帮不上忙。
“二少爷您来这儿，是来寻我家姑娘的？”
“你家姑娘可好？”
“您走后就一直睡着，后来大小姐来了，陪着姑娘说了会儿话。大小姐走后又睡下了，现在也不知醒了没。二少爷有事？”
“我……”
谢昊安语塞。
“我想了办法去州府请大夫来着，只是……”
“只是被大夫人拦住了？”
谢昊安一怔。
“你怎么知道？”
杜若摇头。
“您走后姑娘就对我说，您这大夫是请不来的。就算请来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也会想尽办法拦下。”
她竟然都知道！
原来她比他认为的，还要更加聪明通透。
可这样聪明通透的她，真的是来害谢家的吗？
“不过姑娘说了，您提她请大夫的心意，她领了。若有机会，往后定会报答。”
若有机会？
谢昊安苦笑。
还会有机会吗？她都病成这样了。
“对了，姑娘还说了一件事。”
“什么？”
“姑娘说，您应当不会亲自去请大夫，您身边可用的只有您的随身小厮。若是那小厮被大夫人捉住，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丢半条命是必然的。姑娘让我若是见着您，就提醒您一声。”
“你是说……阿书？”
听了杜若的话，谢昊安心里一阵害怕。
他怎么这么疏忽！
往日里他犯了错，阿书也会跟着一起受罚。只是那都是些小错，罚几板子，或是一个月的月钱就罢了。
可这次不同！他怎么没想到。
谢昊安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了。
回头望着杜若，眼中晦暗不明。
“你家姑娘这么聪明，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明珠蒙尘。可她明明知道我祖母容不下她，又为何要来谢府？”
难道真的像余麽麽说的那样，因为她恨谢家，所以要来害谢家？
他想从杜若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可杜若一脸坦荡。
“姑娘说，吃惯了南方的珍馐，想尝尝北方的山珍，顺道来佳县认个亲。这样就不用我们自己花银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