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崇帝的脸色益发阴沉，指着岚儿道：“你，有话要说就速速道来！”
岚儿的头磕在地上，并不抬头，大声道：“宁郡主……丽妃娘娘自幼与韩公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定了亲了，而且韩公子也时常留宿在郡主房中。当日圣旨下来，我们这些下人都有些慌了神儿，不过没过多久容二小姐便来了，奴才隐约听到什么带你走之类的话，之后容二小姐拿着小姐的一封信便离开了。”
攸宁见她连容蓁都牵扯了进来，心下更是着急，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想不到堂堂苏王府的宁郡主竟如此不守闺阁规矩。”皇后看了看攸宁苍白的脸色，心下十分得意，她对元崇帝道：“听闻这两枚玉佩是韩将军命人特制的，必是定情信物，这二人早有苟且，当日圣旨到了，苏韩两府怕闹出乱子来，便想着瞒天过海。毕竟丽妃入宫与秀女入宫不同，是不必验身的，想来也能瞒得住。只是这韩府生怕儿子惹出什么祸端，还叫了好多个侍卫将韩公子看管了起来，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岚儿连忙又磕了一个头，道：“陛下请看那玉镯，那玉镯是护国功夫祖传的物件，就在小姐进宫前几天，韩公子还拿着这镯子来苏王府提亲，当时苏王府来来往往送礼的人众多，许多人都瞧见了。”
攸宁听得此话，已经晓得皇后已不仅仅是想要自己一个人的命，这是要将苏王府和护国公府统统斩草除根。果然，元崇帝额度声音冷得像要结出冰来：“呵呵，许多人都瞧见了是吗？”
攸宁听得元崇帝语气不好，立刻叩首道：“皇上，臣妾是自幼与韩公子一同长大，但真的从未有过苟且之事，更未曾私定终身啊！岚儿所说的那日，韩公子不过是替护国公府送贺礼来，而且那镯子……还请皇上明鉴！”
攸宁终是没有将镯子被容蓁拿走的事情说出来，已经牵扯得太多，断不能再将她牵扯进来。
“证据确凿，哪里还容得你狡辩！”皇后大声呵斥，又对元崇帝道：“皇上，人证物证俱在，丽妃却宁死都不认罪。依臣妾看，丽妃从未侍寝，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
“叫人验身吧！”元崇帝扭过头，似是不愿再看攸宁，眼中又多了些不忍。皇后唇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宫里的嬷嬷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丽妃妹妹，请吧。”
攸宁一听便知不好，皇后找来的嬷嬷，必定是验不验都已有了答案，可是她又无力反抗，只好跟着嬷嬷去了，她的面色早已苍白的不像话，再次回到元崇帝面前时更是已经摇摇欲坠，验身这般奇耻大辱，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掰开了揉碎了似的，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眼前的事情于她而言，已经是无力应对了。只见那嬷嬷冲元崇帝摇了摇头，元崇帝声音冷硬，道：“丽妃出言无状，顶撞圣上，送去冷宫思过，不许下人伺候。”
皇后却没想到，她准备了如此多的证据，又有验身铁证，皇上竟然还留得这丽妃一命，而且治罪时言语间丝毫不提此事，她正准备说什么，只听元崇帝道：“皇后，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朕不愿再听到什么其他的话，宫人之中若再有说三道四的，通通送到慎刑司里乱棍打死。”
冯皇后只好把唇边的话咽了下去，道了一声：“是。”
“这丫鬟，拉出去吧！”元崇帝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岚儿，“再不要叫她说话。”
岚儿已经被吓傻了，对着皇后连声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皇后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刻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上，然后把不省人事的她拖了出去。
攸宁一直跪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眼神空洞，一句话都不说。任凭随后来的太监将她半拖半扶地带走了。养心殿内只剩下皇后与元崇帝，元崇帝对着床站着，一言不发，冯皇后站在他身后，也半晌不敢开口。
很久的沉默之后，元崇帝道：“皇后今日为朕料理后宫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朕今日也累了，就不去你宫中了。”
皇后脸色白了白，道：“臣妾告退。”
走出养心殿的皇后虽是神清气爽，但到底想着今日没能要了丽妃的命，内心还是生出几分郁结，她对身边的姑姑说：“皇上既然还是顾及苏王府，那本宫就再多走一步，推了丽妃这最后一道靠山，你去，带本宫的口信给祖父。”
养心殿里的元崇帝闭着眼坐在暖榻上，小德子一言不发，垂首站在一边。直到元崇帝道：“去给朕点些沉水香。”他才有所动作，从架上取下一只小盒子，取出一些香粉来，放入炉中。随着香粉被点燃，淡淡的烟气从香炉的缝隙中袅袅升起，那味道较普通的沉水香更令人神清气爽。元崇帝细细一闻，道：“这可是丽妃送来的香？”
小德子点了点头，连忙道：“皇上恕罪，奴才只是见您最后喜欢这个味道才点的，您若是不喜欢奴才这就将这香扔出去……”
“不必了，她制的香确实不错。”元崇帝的目光有些深沉，“小德子，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皇上折杀奴才了，奴才哪里懂得这些？”小德子低着头道，“只是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确实容不得娘娘辩白。”
“你自从朕登基就跟在朕身边，说话做事从未行差踏错一步，嘴里向来没有一句准话。”元崇帝指了指他，“不过你的话说得没错，这一桩桩一件件太过于明确了，以丽妃的心性，若真做了什么哪里能留下这么多证据呢？”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道：“那皇上可要查一查？”
元崇帝摆了摆手，道：“先不必着急。朕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本事，能不能在冷宫里活下去。你去传旨，从隐卫军中抽调人马，即刻出发，前往滇南将韩煜礼带回来。再派几个人，看住护国公府和苏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