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容蓁就带着翎儿上了马车,吴叔和另一个小厮在外头驾车,一行人往灵山去了。翎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小姐脾气实在是好,依着我说不如直接让吴叔他们将他绑了来算了,这么久了居然连面都不得见,着实过分。”
容蓁伸手点了点翎儿的额头,笑道:“你这个丫头向来也算稳重,怎么如今行事跟土匪似的,人家也是良民百姓,咱们怎能说绑就绑?”
翎儿扁了扁嘴,正准备说什么,容蓁捂住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想绑了他出气。也好也好,咱们再等他时心里这么想一想也算打发时间了。”
灵山虽不算远,但马车怎么也要走上一个时辰,乡野道路有些不平,随着马车的晃动容蓁也有些犯困,于是闭着眼养神,谁知忽地外头一声女人的尖叫,而后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扑倒在容蓁的马车跟前。小厮见有人冲出来,生怕马踩着他,连忙勒住马,车厢剧烈的一晃,容蓁的额头撞在窗框上装得生疼。她一边揉着头,一边撩开窗帘,问道:“吴叔,出了什么事?”
摔倒在地上的男人,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怎么,跪在地上抱着头,连声大叫着:“死……死人了……死人了!”
吴叔跳下车,将那男人扶起来,道:“这位大哥可是哪里摔着了?有无大碍?”
那男人眼神有些空洞,全然不理会吴叔的问题,只一味重复着:“死人了……死人了……”
吴叔拍了拍他,温和道:“大哥你别急,慢慢说,什么人死了?”
那男人喘了几口气,像是回过了神,一把拉住吴叔的胳膊,大声道:“我是那边客栈的老板,一男一女……死在了房间里。”
“一男一女?”容蓁想起了昨日红菱的话,对吴叔道:“吴叔,让大哥上前来回话。”
那男人听眼前这马车里坐的竟是个郡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郡主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这客房里死了人,还一下死了俩,您让小人以后的生意怎么做啊,这日子怎么过啊……”
容蓁想了想,对外头道:“大哥莫要着急,无论如何此事都须得要先报官才是,此处回城也不算太远,吴叔,您将这车上的马解下来,让咱家的小厮带着大哥先去报官,咱们一起在此处等等。”
“小姐……”翎儿有些着急,拉了拉容蓁的袖子,小声道,“咱们还是不要这样多管闲事了吧……”
容蓁安抚着摸了摸她的手,对她道:“下车。昨日方才听说这离奇事,今日就撞见了,合该管一管。灵山改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翎儿没办法,只好扶着容蓁下了车,那男人见容蓁下了车,也不敢抬头看她,只跪着念叨着:“还请贵人为我做主。”
容蓁见他这样,只好吩咐吴叔把他扶起来,轻声道:“我不过是个女子,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做主?只不过尽力帮帮您也就是了,官差的门如今不好敲开,我府上的小厮拿着牌子总方便些,你们快些去吧!”
男人连连点头,和小厮一道上了马,往回城的方向去了。容蓁带着吴叔和翎儿,一起往客栈里走去,谁知刚一进门就见一女子慌慌张张地拿着把柴刀站在柜台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走进来的人,容蓁见状忙道:“大姐不必慌张,方才外头的大哥是您什么人?我让我府上的小厮陪着他一道报官去了。”
那妇人这才放心些,将手上的柴刀放下了,哆哆嗦嗦地说:“方才那是我男人……我……可吓坏了……这可怎么办啊……”
“大姐别怕,我们在此处陪着你等着他们回来。”容蓁语气温柔了一些,在一旁找了处座位坐下,又道,“您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日有位衣着看着甚是不俗的公子来了我们店里,给了我和我男人十两银子,让我们不要再找别的客人来,还让我俩回家入住,我们想着这十两银子实在不少,也就应下来了。”那妇人定了定神,道,“今儿一直到这个时辰我俩才过来,店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们推开门……就看见……”
那妇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剧烈的抖了抖,接着道:“一男一女倒在地上,那男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上……特别吓人,女人面朝下倒在地上。我和我男人吓坏了……到现在我也没敢回去再看一眼。”
“您说脸上特别吓人……是什么意思?”容蓁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只是既然到了这里,免不得多问几句。妇人听了她的问题,嘴角咧了咧,像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容蓁只好安慰她道:“您说就是。”
“那男人脸上就像是……姑娘可曾见过画儿里头的恶鬼,他脸上的形容就跟那个似的……而且还有些红红绿绿的东西画在上头。”妇人仍是哆哆嗦嗦的,不过倒是没一开始那么慌张了,许是屋子里多了容蓁这一群人胆子也壮了些,她取出三只茶碗来烫了烫,又倒上了三杯热茶,“贵人们喝些水吧,今日天冷,别冻坏了才好。说起来也是怪的很,我这里屋内又没水,昨夜也不曾下雨,怎么那男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呢?”
容蓁心中愈发生疑,喝了口茶,想了想对吴叔道:“要不咱们去看看?听大姐这么说,我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不可不可。”吴叔连忙拦住她,“小姐身份贵重,如何能去这样的地方,免不得冲撞了。”
翎儿听了也连忙拉住她的袖子,带着些哭腔道:“小姐别去……翎儿害怕……”
容蓁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贸然进入确实是不太妥当,于是安抚着拍了拍翎儿的手,道:“也罢。等会儿官差来了,还要劳烦吴叔去看看。大姐,那一男一女,身份都不可知吗?”
“说实在的那男的脸上那样狰狞,又画成那样,我也不能分辨,只是看衣衫应该是昨日的公子,那女子面朝下,我和我男人哪里敢动呢?”妇人眉间尽是忧愁,“您说说,客栈死了人,这生意今后还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