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只能答道:“是。”
青玄君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这灵狐一族哪怕投胎成凡人也能生得一副绝艳之色。只是瞧着眼睛太大了些,少了些许风情。”
楚逸扯了扯嘴角,他只觉得这丫头不管怎么长都是一脸狐狸样。青玄君又用扇子指了指宋瑾,道:“我今日是为了他而来。”
楚逸沉默。青玄君见他这样,道:“你似乎并不惊讶。”
“昔日的萧冉,是有得道的资质的。”楚逸并不否认,“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入得您的眼。”
青玄君摊手:“他入得可不是我的眼,是我主子的眼。”
这下楚逸方才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太乙救苦天尊和南极长生大帝是玉皇大帝座下的二侍者,青玄君的主子是谁不言而喻。自古以来,能飞升的人不少,但凡能入得三清的眼,那都是一等一的能人,更何况是三清之上的天公呢?若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传言?要知道天上的闲人最是多,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那张嘴。
“昔日他确实飞升了,而且一飞升就引起了帝君的注意。”青玄君道,“他这样的帝王之才,能文能武,胸怀天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只要受了帝君点化,他就能在三十六天谋得一席之地,而且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但是他拒绝了帝君的点化。”青玄君扶了扶额头,“他说自己尚有心愿未了,俗念未清,不肯受帝君点化。帝君懂得他的心思,答应他帮他了了这件心事,就叫他跟着我,让我帮他完成心愿。”
楚逸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青玄君,你可是曾经寻过小容来着?”
“是啊。我本想着怎么也是一只灵狐,又不是什么寻常女子,能有多难找?谁知道她却像完全失去了踪迹似的,我这一找就是这么多年。”
青玄君说这话时,面上是十分平静,腰间的玉佩却又躁动起来。楚逸盯着那玉佩,又往后退了一步,继续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可是青玄君错怪我了,当初我是明着把她带走的,没有半分掩人耳目。”
“帝君好不容易有一位看得上眼、想要提拔的仙者,谁知竟还是个六根不净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哪里能光明正大的办?”青玄君斜了他一眼,“秦广那小子对朋友的事向来三缄其口,孟婆更是一问三不知。旁人只知道你带了只灵狐在身边,谁知道是只从黄泉路上领回来的灵狐?”
“呵呵……”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我座下跟着我度化众生,行事稳重可靠,我知道他也是为了能寻到这丫头的踪迹。虽是暗地里跟着我,但他的差事担得的确是好。”青玄君接着道,“我私底下劝他,不如先接受了帝君的点化,之后再探她的消息,岂不是万全之策?可他就是死活不肯,多问他也不肯说缘由。直到前半个月,酒神送了新酿的玉瑶浆来,我与他多喝了几杯……”
楚逸咽了口唾沫,青玄君的酒量,是让他想一想都觉得胃疼的海量。
“他喝醉了,颠三倒四地说了一晚上,我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青玄君把扇子从左手换到右手,“确是一段孽缘。”
楚逸附和道:“可不是吗?”
“前些日子那边送了命册来,不过提了一句伯奇君身边的灵狐要投胎去一趟凡世,我本也没放在心上。”青玄君道,“还好他一听到是灵狐,多留了心,这才发现这些年遍寻无果的人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就跟着小容下来了?”楚逸望天,“他有何打算?”
“伯奇。”青玄君回过头来,表情万分凝重,“人世间许多事情本就与打算无关。比如,你此次又有何打算?”
“我能有何打算,不过让小狐狸过得顺心些。”
“有些事你瞒得了旁人,瞒不过我。”青玄君手中的扇子一瞬间又变回了他那普度众生的杨柳枝,在楚逸额头中央轻轻一点,“过去的事情,你从未放下过。萧冉有执念,你又何尝没有?那年你下凡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不做以前那些荒唐事,这些事情怎能瞒得过帝君的眼睛?”
“既然青玄君都知道。”楚逸见他这般直白,也不再回避,“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子,能让一个人魂飞魄散,魂魄里丝毫过去的印记都没有?”
“自然是世上顶恶毒的法子。”青玄君的眼底万般清明,没有丝毫隐瞒之意,“那人那样厉害,自古写下的历史只能瞒得过世人,他却用一段故事瞒过了三界,借以将痛恨之人处以最狠辣的刑罚,甚至连她的魂魄都不肯放过。能做到这种程度,自然是有能人相助……伯奇君,你的拳头攥得太紧了些,可不要打到本君脸上来。”
楚逸自知有些失态,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肩膀向下一松,这样的动作自然逃不过青玄君的眼睛。他手中的杨柳枝又点了点,道:“凡人也好,神仙也好,未了的夙愿和没还的债,终是要有个结果。你一个人守着秘密这么多年,不会觉得累吗?”
楚逸没来得及回答,青玄君已经挥了挥手,撤了结界。楚逸回头一看,是宋瑾已经上了楼,正朝着自己走过来。容蓁就跟在他的身后,她似乎又长开了些,整张脸显得愈发明艳。
“安阳侯来得这样早。”宋瑾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似乎全然不记得那日自己在醉月楼给了他脸色看——自然,他多年来一直这样行事,不管别人给了他什么脸色,他永远都是一副笑脸相迎。
楚逸冷笑一声,道:“是四王爷来得太晚了。”
“这位就是四王爷?”青玄君突然开了口,“在下蓝玄,久仰王爷大名,今日一见,实乃万幸。”
他这般客气,宋瑾虽然有些惊讶,仍是回了一礼:“先生气度不凡,能与先生相见也是本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