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经:我清醒的,足以成为一个废人。
小瓜离开了,陆仁甲记不起是昨天,还是前天的事。
五年前,陆仁甲来到吴国。拓印三十张六品灵符,就离开青云观了。离开之后,被三名筑基顶峰的修士打劫。失去了所有灵石,没法返回太乙山。就鬼使神差,步行前往天风国。他步行两年,来到王城。四处寻找家乡所在,找了一年。他离乡时年纪太小,只记得村庄叫陆家村。一年时间找到十几个村庄,可是没有找到。按照小瓜分析,可能全村的人都流落在外。小村不复存在,他觉得很有可能是所有人都死去了,村庄自然就不存在了。
半个月前,他回到吴国找到一座道观,自爆自弃起来。不修炼,也不知为何活着。小瓜去参加神灵宴会了,小蝶去闭关,大黄还没回来。
他想了很多,二十几岁不曾爱过别人。也不曾被爱过,只是越发想念爹娘。觉得当时逃难不应该逃这么快,如果当时慢一点。会在阴间一家团聚,很后悔答应爹娘好好活下去。
他被恐慌抓住了,每当夜深的时候,独自吼叫直到声嘶力竭。他知道他走火入魔了,他看到另一个自己冷笑自己。
看着另一个自己,前往宋国都城。花天酒地,欺男霸女,做了很多自己不敢做的事。他杀生了,吐了一个月。
然后被抓住,被锁了琵琶骨。死在一场大火中,失去了所有力气。
醒来之后,发现只是一场梦。随后便陷入梦魇,不可自拔。一世他成了一位将军,为了守城。辜负一位女子,那女子来找他索命。他逃了很久,只是没逃过,最后女子亲吻了一下魂飞魄散。
一世他是一位高僧,爱上了一位娼妓。事发之后,发现女子是一位师兄花钱所养。只是,为了坏他的道行。
他做过皇帝,大杀朝臣,最后被儿子所杀。
又一世,他金榜题名,被人诬陷腰斩于市。
也曾与人白头到老,也曾孤独一世。只是总是死不了,最后他放弃所有希望,自己把自己埋了起来。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满头白发了。
“你年纪轻轻为什么头发都白了,还有什么都不做是修行吗?”
陆仁甲抬头望去,看见一个小姑娘。一身白色道袍,像极了门前的青松。
“你是哑巴吗,看你一个月不曾吃喝。是修到筑基境了吧,我修炼天赋太差只能到练气三镜。”
“我天赋也不好,到此为止了。”陆仁甲说道
“呀你不是哑巴,我叫青禾来自青云观。”
陆仁甲疑惑道:“你怎么来这里了,青云观离这很远。”
“我来找个墓地,其实我快死了。我师傅师兄弟,喜欢抓妖怪,杀妖怪。我放了一个妖怪出来,他带我来的。”
“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死?”
“我中了黑巫术,还有两个月就要死了。我怕他们太难过,就偷偷跑出来了。”
陆仁甲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生死态度,沉默许久。
“我叫青甲,来自太乙山。”
一个月后道观
天空之上一只八尾青狐飞来,刚好落入院中。不多时一彩衣女子飞来,披星戴月。
“花千语,你已经赢了,难道还要赶尽杀绝。不怕我涂山,找你报仇。”
花千语缓缓道“你已经被涂山除名,你的内丹我要定了。不反抗,我饶你一命。”
八尾青狐愤怒道:“我即使死也不会给你内丹,花千语你不得好死。”
彩色光团缓缓罩住青狐,慢慢的挣扎停止。
“大青,你怎么又被抓起来了!”说完一道符箓祭起,只是解不开彩光
“青禾,又遇到你了。难道真的要娶你,你快走,这是魔教的人。”青狐吼叫
陆仁甲看着天空这位熟悉的陌生人,他在等,面对没有抵抗力的人。会不会下死手,再决定是否相认。
花千语犹豫下,还是下死手。当彩色光团向青禾,飞来。然后陆仁甲,一拳击飞光团。
“在下太一门青甲,不知姑娘何门何派,向一位练气境也下得去手?”
花千语半晌道“我是合欢派花千语,不知道长可认得一位叫陆仁甲的人?”
陆仁甲沉声道:“这位师弟已经在五年前,走火入魔死了。”
“那……他临终时可曾说起他还有位故……人”花千语缓缓道
陆仁甲平静道:“师弟曾说,他不喜欢他人生的经历。让我们转告一句,如果有一天,你因为有了力量而造就千万个他,就当没有认识过他。”
“帮我在他墓前说一句,我很想他,会一直想下去。”花千语平静道,然后飞走了。
陆仁甲看了很久,直到被青禾叫醒。
云层中,一老道士正在看云。
一青年道士说:“师傅,青禾师妹的黑巫术就要爆发了,要不要接她回去。”
老道士平静道:“不必了,我已经查出来,你师妹中的是阴雷咒。”
青年道士奇怪道:“不是有位大巫看中师妹的体质吗,还有师妹如何中的阴雷咒?”
“百年间,我们派斩妖三百六十五位,每一个妖怪临死时用生命诅咒我们,这就是阴雷咒”老道士苦涩道
“可我们都没中,为何是师妹中的,难道是她修为太弱。”
老道士叹气道:“我们都中了,只是你师妹解开了,不……只能说是引到她自己身上!半个月后阴阳合一时,就是天雷降临之日。”
青年恍然道:“师傅向太一借千幻镜,是为什么?”
“我准备替你师妹,挡雷劫,千幻镜是为了避人耳目。”
半个月后,青狐王要迎娶青云观弟子的消息,传遍了吴国修行界。
青狐山,大小妖怪纷至沓来。暗地里人类修士躲起来,看最爱除妖的青云道士,前来除妖。
“青甲,你看我漂亮吗?”青禾一身红装,好似画中人。陆仁甲满头白发,点头说好看。
婚礼进行中,天空晴空万里。
主婚人老龟问“青狐王,你为什么娶这位新娘?”
“我被我娘子救了两次,第一次我问她要什么报答,她说她想嫁人,可没人愿意娶她。我就告诉她,要是她还能救我一次我就娶她。”青狐王大声道
老龟笑道:“那就是新娘救你两次,只是新娘那边没有亲戚朋友来倒是不美。”
陆仁甲向前道:“我青甲来自太一门,祝新娘新郎百年好合。”众妖叫好
“一拜天地”老龟喊道
“二拜高堂”云层之上,浮尘只剩一半的老道,一脸欣慰受过一拜。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新房院中,新娘非要看池中的鱼。妖怪不知,人间礼节,放任不管。
云层之上,还剩三道雷电。看着满地残尸,青狐道:“青云子,值吗,为救一人牺牲一个门派!”
“群妖本就是我们所杀,我这位徒弟都敢救我们,为何我们要见死不救!只是我没想到他们都来了。”青云子盯着雷电
青狐摇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这个小道士也有胆色救人?”看向云层唯一一位小道士。
倒数第二雷电,青云子迎上,这位名震东荒的道士,死在雷劫之下。
最后一道雷电,只是远隔青狐都感到可怕。小道士,大叫向前冲去。雷电相隔三尺,消散,小道士茫然四顾。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陆仁甲抱着青禾渐渐冷去的身体。一把剪刀,停在青禾胸口。
“天上的道士哥哥,很胆小,连鸡都不敢杀。最后一道雷电是我的,我也杀过妖怪。有个妖怪吃了我父……母
她被我师傅抓住了,她怀孕了,我在她面前吃了她的孩……子”青禾泪流满面
“青甲哥,吃人的是妖怪。可是吃妖怪的是不是妖怪的妖怪……”青禾说完最后一句。
青云观,陆仁甲看着满院的棺木,决定帮忙操办葬礼。
“青玄你以后,打算如何。”陆仁甲看着门中巨变的少年问道
“修行,到虚丹境开始招收弟子,再开青云观。谢谢你,把师妹的遗体带回来。以后有需要,我还你一条命。”少年轻声道
陆仁甲说声不必,然后决定回山。
青云观祖师堂,青玄安静打坐。一道身影出现,上了一炷香。
“谢谢”
青狐轻声道:“我已经和吴国妖怪谈好了,与青云观的仇一笔勾销。至于吴国人类修士,青甲是太一门嫡传弟子。看他操办葬礼,其他宗门没胆子对你出手,可青云观的其余资产,就保不住了。”
“就当他们替我保管了,将来再说。”
看着这少年已经有一派宗师的气度,青狐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