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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水落石出

见召公虎与师寰皆面露不解之色,方兴理了理思绪,把进入沂蒙山以来的所有疑点串了一遍:

“周天子率大军进入鲁境,正犹豫是进是退之时,商盟让人假扮鲁公子元前来劳军,献上颇多宝物,让我军放松警惕,没对其身份产生怀疑。谈话答对间,假鲁公子元数次劝阻天子勿入青丘,实则欲擒故纵,从而诱使天子下定决心,即刻发兵沂蒙。

“行军途中,这假鲁公子元佯装向导,把我军引入大清河流域,那里丘翼早已伏下重兵,就等我军中伏。青丘之地丘陵遍布,同彘林类似,假鲁公子元早已得知此处盘陀路之玄机。此时,周王师衣甲中毒物发作,产生幻觉而不自知,假鲁公子元稍加诱导,我等便原地打转而被困。

“此时,随着王师士兵中毒愈来愈深,竟有多人发奇病身亡,就连周天子也为其所害、身起紫斑。加之粮草亦磬、军心涣散,眼看奸计就要得逞。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早已埋伏多时的丘翼大军竟突中异毒而全军病死,假鲁公子元也竟一病呜呼。就这样,周王师莫名其妙中毒、又莫名其妙逢凶化吉。”

召公虎抚须静听,连连点头,方兴之言虽无确凿证据,但如此推断后豁然开朗,不禁称赞有加。

一旁师寰待方兴言罢,疑道:“那这些叛逆接二连三突然暴毙,究竟是何故?”

方兴道:“依我推测,这一切大有可能乃是一位太保老友之杰作……”

召公虎瞪大眼睛:“老友?会是何人?”

“此人倒是身怀下毒与解毒之绝技于一身,”方兴卖了个关子,微微一笑道:“他先是妙手下毒,让丘翼全军神不知鬼不觉便中毒发而死,同时又为周王师所中之毒配好解药,装于数十个陶瓮之中!”

“竟有此等高人?”师寰闻言大开眼界。

“孤倒是想起一人来,”召公虎眼前一亮,“莫非是昔日彘林中为大军医治剧毒之蒲无伤否?”

方兴凭空作了一揖:“正是!当今天下,能为此事者,怕是舍神农传人蒲兄其谁也!”

召公虎抚掌而笑:“如此推断,若真有人暗中助周王师一臂之力,想必非蒲先生莫属!然蒲先生既然也在此青丘之地,为何不现身于我等相见?”

方兴道:“蒲兄闲云野鹤,自是不愿过问俗务。且恕大胆推测,不仅蒲兄随我军来到青丘之地,杨兄似乎也在……”

“杨不疑?何以见得?”召公虎很感兴趣。

方兴道:“太保还记得此前方兴所述老神仙方回托梦之事否?”

“自是记得,只不过此梦甚是诡异,疑点颇多。”

方兴点了点头:“此事我亦百思不得其解——此梦境与往日夜寐之梦大不相同,老神仙方回之一言一笑,至今还萦绕脑海,如身临其境一般。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此前我从未听闻方回神仙之事迹,却为何梦中却能得见?”

召公虎摇了摇头:“如今,你可有何头绪否?”

方兴道:“若解毒之事真是蒲兄所为,那方回神仙所托之梦,怕是只有杨兄之杰作也!”

“你是说此人会托梦之术?难不成他还有造梦之本事?”师寰对此闻所未闻,大是惊骇。

“不然,此非杨兄造梦,而是他趁我深睡之时潜入帐内,于我耳边反复叙述方回神仙故事,并告知瓮中解药所在。如此再三,我自然将其所言之事代入梦中,犹如亲眼所见。故而惊醒之后,可复述杨兄之语,犹如梦境所遇也。”

召公虎、师寰异口同声:“竟有此异术?”

方兴道:“此前于彘林之时,一夜与蒲兄闲聊,曾听其言及杨兄曾掌握此术,可托语入梦。当时我将信将疑,如今忆来,或许方回神仙托梦之事便是拜此术所赐。”

“此人不但身怀异术,看来还身手超凡,竟能于王师守卫众目睽睽下潜入方大夫帐内!”师寰面露惭色,心想倘若此人要行刺天子,岂不是也如探囊取物?

召公虎叹道:“师将军有所不知,这位杨不疑武艺深得厉王天子亲授,自是不凡!”

师寰咋舌:“这么说,夜潜大帐吓死假鲁公子元之人,也是这位杨氏侠客?”

“正是!”

召公虎不禁感慨:“天下奇人何其多也!原来周王师还如待宰羔羊般蒙在鼓里之时,杨、蒲二位高人早就替我等保驾护航。可笑孤才疏学浅,还妄以为真是神仙显圣、庇佑我大周国祚也!”

三人又唏嘘一阵,颇有几分后怕。既然蒲、杨二人不愿现身,自有其计较,只得感慨周厉王隐居彘林十余年之处心积虑、高瞻远瞩,着实深不可测。

既已真相大白,召公虎整理罢衣冠,便回到周王静驾前,与其简述真假鲁公子元一事。

周王静虽有气无力,但闻言却心有愤恨:“余一人还以为鲁侯已彻底改邪归正,唯余命是从,如今才知不然!真鲁侯竟对天子亲征不闻不问,待周王师回兵之后,这才假惺惺出来劳军,这真公子元倒是比那赝品还差得老远!”

“天子息怒,切不可为此等小事大动肝火。”召公虎知天子对鲁国之恨怕是要就此变本加厉,只得无奈赔笑苦劝。

周王静睥睨远处,见鲁国车马稀稀拉拉,幽幽道:“太保,这真鲁公子元,带了多少礼物劳军?”

“这……只有数车军粮。”

“哼!鲁侯好大架子!自己不来还则罢了,派个卿士只带这区区薄礼,还想郊劳王师联军?”周王静气不打一处来。

“于周礼,郊劳只是形式,不在礼之轻重多寡,还望天子不以鲁过为念,驱车同鲁卿答礼。”

“岂有此理!”周王静咬牙切齿,挣扎着要爬起来,“你同这鲁元老儿说,大周王师与鲁国进水不犯河水,无须劳鲁国一兵一卒大驾,郊甚么劳?”

“这……”

“传令,周王师不在鲁境停留,开拔洛邑。届时稍作调整,便赶回镐京!”周王静怒不可遏。

“唯!那诸侯联军如何?”

“将此次东征战利品分于各诸侯,便在此地散了,各自归国罢!待余一人回镐京之后,再行封赏。”

“臣领命!”召公虎不敢忤逆,退下安排。

见周王师没有要进鲁境之意,齐侯、纪侯、莱侯、卫伯和、徐翎等诸侯也自觉无趣。分了战利品,同鲁公子元辞行后,便各自回国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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