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出生入死,叶小枫已经将张越等人当成了自己的心腹。张越这人虽然在武力上比起柳溪大为不如,平常也经常被柳溪按倒在校场上摩擦,但是若论机敏,遇事冷静,就不是他身边别的任何人能比得上了。也只有让他去执行这项任务叶小枫才能放心追击王邑等人。
张越身边跟的是之前父城烧粮行动时认识的一个伍长,两人算是一个老乡,叫张鲁。他担心自己这边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也好找机会让人去通知刘秀,便将他带在了身边。此时王寻的突然到临,张越注意到那个伍长一直偷偷地盯着王寻的脸看,这样的反应已经足以引起王寻那样的人的怀疑了。
他连忙挣扎着起身,用自己的身体恰到好处地挡住在了两人中间,欠身道:“回大人,我们随王邑大人出营之后,遇到了刘秀的部队,他们只有数千人,企图袭营被我们撞破,便要退走。王大人命我等一路追击。没想到他们居然带我们兜到南边的一个小县城中,我们在那里遇到了大量敌军的伏击。当我们两个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喊‘将军死了!’。”
“只是听闻吗?”王寻俯首略一沉思道:“或许王邑那老头子还活着也说不定。”
王寻没再多问,简单吩咐了一下让人照顾好这两个伤者便离开了营帐。
刚出帐外,王寻便差人围住了这片营房:“刚才里面的话你们都要当作没听过。严将军我知道这件事是王邑委屈你了,请你别放在心上,可否先去召集队伍,随我一道前去襄助王邑,至于他的决定你和几位将军无须挂怀,出了什么问题有我担着。另外派几个人处理掉里面那两个人,别让主帅出事的消息从这里传出去!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隔着一方薄幕的张越听到帐外王寻的安排,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将军说的还真是一点没错,这个王寻果然是一个狠角色,刚才还在眼前好言劝慰自己这些伤员,转头便下了格杀令。就连刘秀之前担忧他会疑心自己两个人的来历这种事情现在看起来都显得有些多余了,因为人家根本不在乎区区两条人命!
这番变故实属意料之外,王寻的那一句话无异于断了两人逃生的路子。张越闻讯便立刻回到了榻前,与张鲁商讨一番后,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张越在那些全服武装的士兵进帐之后,忽地跪倒在地上,在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说”之后,终于“策反”了那些人将他带到了王寻面前。
在那之前,张越嘱托张鲁寻个机会逃出去,找到刘秀刘将军,将王寻回营的消息告知于他,并且给刘秀带句话:“张越以追随过刘将军为荣,此行若是侥幸苟活,再乞将军收留!”言罢便昂首走出了军帐。
王寻命张越在前方引路,又派了几个斥候跟随,带着大军离开了营地。
数里之外,尚在对垒的两军彼此都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冒进,王邑自不必说是在等他的援军到来,而叶小枫等的是两个人。取自《天工册》的那只黄鸟在降下之后便自动消散了,至于那些纵火之人则在大火的掩护下,悄然回到了叶小枫的队伍里。但是张越那小子居然还没有回来。
原本的计划张越是骑马赶去莽军大营的,之后虽然听说他又带了一个人,但是行动的速度依旧要比步行快上许多。现在这个时间,他应当已经回来了才是,叶小枫心中不免生出些担忧。
双方对峙的时间不长,但是现在多流逝一秒,对叶小枫来说风险便要大一分,情势上容不得他再犹豫了。可若是张越此行任务失败,他这时候又贸然进攻的话,身后那么多的将士可能就要陪自己葬送在这里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叶小枫在心中默数了十下心跳,最终还是没有发出进攻的指令。气氛压抑的战场上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声:“王将军!小辈刘秀,刘文叔。早便听闻阁下勇冠三军,眼下尔等诸多儿郎尽皆葬身火海,余亦心中不忍,尔敢下来同我一战?”
叶小枫已经驱马走出了御守中的阵营,立马挺身,长枪遥指,气势轩昂,震慑无数。王邑皴皱的面皮微微一颤,看着叶小枫的身影,久久出神。
他心知眼前的这个小将并非传闻中那个无勇无谋之人,尽管此次交锋,他轻敌在前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即便如此也不是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让自己吃这么大一个亏的。
所以王邑相信,眼下刘秀必然已经猜到了自己会回营调兵,这般情形之下,还上前邀战,所思所想,王邑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了。既然猜不透,他也不猜了,这样的对峙再拖下去也只会对己方有利,他王邑没有道理不应战!
就在王邑准备策马上前的时候,有一个人一马当先从坡上冲了下去。
叶小枫与王邑皆是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邑的亲子王杰。叶小枫想不到居然是这家伙出来迎战。在旁人看来,刘秀邀战,若是王邑应战,显得有些以大欺小,但王杰替父出战就显得合情合理。
可王邑心里并不这么想,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王杰这个人从小便心高气傲,恐怕此次替自己出头为一桩,更重要的还是想要一雪被那个刘秀横刀夺爱的前耻。想到这里,王邑的眉间隐隐浮现出一丝阴翳。
坡下,王杰已经与叶小枫战到一处。王杰手中的兵刃与关公的青龙偃月刀相似,重逾四十斤的金铁长刀。不过这把刀身上镀着金层,刀背纹着金龙,看上去贵气逼人。两相比较之下,叶小枫手里的刀简直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这么一比,就连叶小枫在马上“打架”的功夫实在是堪称丑陋,两人相交不过数手,便几次险之又险地避了王杰好几刀。就连在后面观战的诸多绿林将士都几欲上前来援手,只是碍于战场上的规矩,只得作罢。如果不是叶小枫忙于应付,现在恐怕已经开始骂这群食古不化的家伙了,难道真的要自己被人劈了才知道动手吗?
马战这种事情,叶小枫还是第一次尝试,他决定继续发扬前两次交锋时不怕死的精神,挡开对方的长刀之后,直接解了脚套,将王杰扑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