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林城,因为经济腾飞,各种建筑工地兴起,我在这一年遇见了我的偶像,一个韩国歌手。
那时候喜欢的昏天黑地,经常逃课去参加粉丝线下聚会,疯狂的后果就是被叫家长,学习成绩呈后半段的抛物线式下降。
顶着各方面的压力,我同意了让陈安成为我的私人教练,于是我俩开始占据放学后的二中a教学楼四楼的实验宝地,为什么被称为“宝地”呢,前面已经说过地理位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教室是二中配置最好的教室,就像一个私人影院,每次各个班级看电影就会预约这个教室,虽然在陈安眼里还是垃圾。
“陈安,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横躺在几排桌子上,对着窗边装文艺的陈安问道。
“活着?可能是为了开心吧。”
说这话的时候,陈安的脖子伸的很长,太阳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斑驳的像是夏天的蝉。
我很苦恼的感叹了一声:“唉,既然是为了开心,那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干自己喜欢的事儿呢?”
陈安无奈的回头看了我一眼。“要照你这么说,世界都乱套了,开心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忘记责任。”
“责任呐责任,什么才是责任呢?”
“唉,好累啊。”说完了这句感叹语,我就顺势翻了个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陈安从座位上站起身,往我这边走来。
“别睡了,现在的安逸就是以后的痛苦!”
陈安真是上层的孩子,满脑子的社会主义正能量,可我不同,我不是养尊处优的好孩子,我了解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就算我很努力,最后也不一定成功,所以,我愿意享受无忧无虑的沉沦,就算看不到希望。
“要不你就在那讲,我就当听了个校园广播吧。”我对着来势汹汹的陈安劝道。
可他还是硬拉着我跟他一起坐下,就着下午慵懒的气息,准备开始惨无人道的数学课。
他真的是不懂变通,明明有这么好的多媒体资源,他竟然不去用,于是我又不死心的继续撺掇他。
“陈安,进行剥削前是不是得给我顿断头饭?”
“什么断头饭?”陈安明显是没听懂我的意思,一脸懵的看我
“就是放首偶像的歌,让我舒缓舒缓。”
陈安呆滞了两秒,然后无力的感叹道:“你没救了。”
陈安就是个呆子,不过有时候又得用到这个呆子,还是先认为他呆的可爱吧。
我一直都搞不懂,人们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数轴孜孜不倦,就没人体谅一下数轴的感受吗?陈安给我讲了半小时的数学,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一直盯着他扑闪扑闪的睫毛。
陈安的眼睛好看,小时候他特别讨大人喜欢,白白胖胖的男孩子,又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可我就不同了,出生的时候皮肤就红,小时候又野,一天到晚不着家,跟他比起来,我晒的像进口的黑奴。
看到我发怔,陈安就用手上的笔敲我。
看他认真的扑克脸,我就忍不住调侃着问他:“陈安,一中有没有看中的小姑娘?”
他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用单手撑着下巴,半个身子都伏在桌子上,面向窗口,声音就像是从走廊传来的风声一样。
“想过,但是没有太在意,可能是孤单久了吧。”
万年不开花的铁树都发芽了,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孩,我去伸手扳他的肩膀。
“快说说,长的什么模样。”
陈安扭着想挣脱我的手,在我们笑闹的时候,何莉从正好从走廊路过,穿着黑色茉莉花形状的裙子,下午的夕阳照在她的头顶,发梢随着平底鞋的频率摆动的像只蝴蝶。
看到我们后,透过窗子摆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然后从前门进来,站到讲台上。
陈安很机灵的叫了声老师好,我拐了他一下,小声的说:“你看一眼就知道她是老师,什么时候眼神变这么好了。”
他用眼角瞥了我一眼。
陈安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是态度异常的好,明明之前还如何如何看不起二中,对于这种表里不一的家伙,我是深恶痛绝的。
“怎么,平时不认真学习,现在私下补课了?”何莉双手撑着讲桌,对着坐在第一排的我们问道。
我尴尬的笑笑,不敢接她的话头,其实从小我就有点害怕老师,现在都成了习惯,如果何莉不是那种好相处的,我现在可能早就溜了。
看到我们没人回答她,何莉就换了一个问题,问陈安是哪个班的。
这下陈安蛮迅速的答道:“老师,我不是你们二中的。”
你要记住重点,“你们”,他说的是你们,果然偶尔的机灵弥补不了先天的痴呆,陈安成功的拉开了话头。
何莉也听出了话里的问题,故意拉长音调的说:“哦~原来不是我们二中的呀。”
她把“我们二中”四个字,音咬的特别重,陈安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了,就像他们绩优生有种对成绩的自豪感,像何莉这类的老师,也有对自己单位的自豪感,谁会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家不好,可能全世界只有陈安这个呆子了吧。
以我对何莉的观察,她属于跟陈安一样的强迫症人群,对于自己特别严苛,力争第一,容不得眼里揉沙子,所以对我这个毒瘤,应该也是很头疼,正好这次被她撞上,我就顺势跟她说地理没听懂,让她给我开个小灶。
何莉的反应正中下怀,职业病使得她直接问我哪里没懂,但是我一时找不到哪里没懂,因为我根本没听,啥也不会,就像是让别人教你认字,你连字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说?
陈安感觉到了我的窘境,就举手说让何莉讲讲洋流。
我虽然挺欣慰他的心有灵犀,但是举手这个动作,真的low
不过为了掩饰我啥也不会的现实,我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举手说:“对对对,老师,就是洋流,那什么流的太快了。”
何莉很奇怪的看着我们:“洋流?高一学洋流了吗?我怎么没印象。”
何莉努力回忆的间隙,我狠狠的拐了陈安一下,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竟然说些没学过的糊弄我。
陈安侧身躲过了我的攻击,继续说道:“老师,你就讲讲洋流的流向和基本的识记方法吧。”
看他说的这么认真,何莉也放弃了回忆,暂时就当是我们上课没听懂,现在给我们补习这部分的知识。
她用一个很文艺的形容开始了讲习,不知道是不是我这节课听得认真的缘故,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学习的乐趣。
“海洋和陆地一样,也有它的江河。”何莉在身后的黑板上,用很娟秀的字体写上了这段话。
因为只有我们两个学生,所以她讲的也特别有激情,指着江河两个字,对我们说:“海洋的动脉就是洋流,这些动脉负责贯通五洲四海,为寒冷的地方送去春天。”
“洋流分了两大类,暖流和寒流,它们俩交汇的地方,会产生渔场,世界上这种渔场有四个。”看着我一知半解的眼神,何莉顿了顿,无奈的解释道:“用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形容词,暖流就是男人,寒流就是女人,相爱的话就会有渔场,但是你得记住一个特例,就是有的寒流是上升流,它自己能产生一个渔场,就是这个,秘鲁渔场。”
她指着地图右下方的一个箭头说道:“秘鲁渔场是靠上升流自己形成的,所以这也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如果很努力的话,不用暖流,你也可以成功!”
陈安显然是对这些形容很认同,不住的点头,但是除了洋流的知识,我还是很抵触她最后的激励,浑身负能量的人,听不惯别人的鼓励,尽管那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