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了步步错,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兰柯看的透彻,想的明白。
如今这地步她最恨的就是程九交的那些个酒肉朋友,若不是他们,这逍遥日子怎么会破灭的这般快。
程九和母亲隐居再在餮食城中,凭着那些财富过得很是快乐。程九长得一表人才也有不少人想去给自家女儿说媒,毕竟是大户人家,再怎么说抱住了就衣食无忧了。
临街有个赌坊,生意极其的好,小城中有点身家的男人都喜欢去赌上几场助助兴。程九也不例外,每每去都带着兰柯,兰柯会变化身形,化作小童跟着他。
赌坊老板姓胡,和亲妹妹一起经营着赌坊。胡小姐正好适婚之龄,对每日来赌坊的的程九一见钟情,还以为他每日来是为了来看自己。
其实程九只是陪陪兰柯找乐子,对那小姐没有那份心。
小姐鼓足勇气表明心意被拒心中忿忿不平,胡老板为了帮妹妹出这口气就假意接近程九和他做朋友,就想趁他不备狠狠报复。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找机会报复,赌坊因为经营不善资金周转不开了,将面临倒闭。
程九从来知道胡老板接近他的居心,一直傻乎乎的把他当朋友,拿出自己金库的金银碧石给他,想助他渡过难关。
胡老板见他金子多到可疑就怀疑程九母子的来历,没想到外界传来改朝换代的消息,程九皇叔厚颜无耻竟然对外宣称旧王病死禅让给皇弟。其实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欲盖弥,知道他的赶尽杀绝。
新皇帝花了重金悬赏要找到逃跑的程九母子俩,他们的画像每个辖地都有分发。餮食城山高皇帝远,等消息传来已经是几年后了。
胡老板无意之间看到画像,觉得跟程九很是相似,想到自己妹妹被拒绝,想到悬赏的巨额,他连夜去官服举报了。
官府连夜就包围了程府,官兵们深夜举着的火把映红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小镇。
兰柯最先发现情况不对,她叫醒了母子俩,要带他们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三人像是又回到了初见那日。
只不过这次已经没有了退路,兰柯的法术是不可以在众人面前施展的,否则会遭天谴。
兰柯知道自己私自跟灼光交易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若是再犯忌讳自己死倒是无碍,她不能连累程郎。
百般犹豫之时,程九突然朝着兰柯跪下声音凄切道:“请看在我们朝夕相处的年岁的份上务必要带我母亲走。”
兰柯看着母子二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突然程母一把拉住她泪如雨下,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这几年的光阴是我们母子偷来的,其实我早该去陪陛下了,就是放心不下渊儿。姑娘你虽然是妖,但是你的心比很多人都要好。我知道你和渊儿互相喜欢,带他走莫管老身了。只是日后渊儿就没有那么多金子给姑娘吃了,要姑娘受苦了。”
程母说完把二人的手拉到了一起,拍了拍。
领头的官员身旁的人正是出卖他们的胡老板,程九没有说话,只是瞪着眼睛怨毒地看着他。
兰柯握着他的手只觉得无比的冰冷,她想自己就算是天谴也要带走他们母子。
“贵妃娘娘,九皇子可算找到你们了,快快跟我们回朝吧。”领头的官员笑的嚣张,他看着眼前的母子俩就看到了财富看到了升官发财。
他手一挥,官兵上前去想捉住母子,程九把兰柯和母亲护在身后。
“哈哈哈哈,我就算是死也不会随你回皇城,陛下臣妾来迟了!”程母仰天大笑,一头撞向了墙壁,瞬间血流如注……
“娘亲!”程九大喊着想冲过去,兰柯突然伸手抱住他,另一只手捏碎了一块银子往空中一撒,银色的雾气蔓延开来,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二人已经没有了身影……
兰柯用了法力救出了他,自己却被反噬无法再使用法力。
等把程九带到破庙时,她不能离纹昙花安神炉离太远了否则就虚弱无比,和常人无异,甚至比凡人还要虚弱。
程九看着破败的破庙,面上表情呆愣麻木,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木木的看着破烂的挂满蛛网的朽木房梁。
破庙里的参佛眉眼低垂,似是在怜悯终生,程九看着看着捂着脸栽倒在一旁的霉烂稻草之中泣不成声:“什么神佛,什么老天就这么容不下我们母子二人么?我们躲了两年,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想到如今却是一把收回了给我们的所有好。”
兰柯看着他心如刀割,她挣扎着走向他却身体一软跪倒在地,喷出一口血来。她只觉得头很重,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不堪,在失去知觉之前眼前出现的是程九焦急的脸。
程九紧紧抱着她哭道:“你怎么了,醒醒……”
“不,不碍事……我离原身太远了,有点累,休息……休息……一会儿就……”兰柯实在是太累了,晕倒在了程九怀里。
程九看着怀里的人悄无声息的瘫倒在自己怀里,又想到母亲的惨死,想到国破家亡心中一口腥甜涌了上来。
“真是可怜,家破人亡对自己好的小妖晕倒在自己怀里,你又不知道怎么去救。啧啧啧,多么狼狈又没有用的小皇子!”一道柔媚的女音从耳边响起,他木然转身就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绝色美人不知何时蹲到了自己身边,正在看着晕倒的兰柯。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不准伤害我的兰柯!”这女人言谈举止都不像寻常人类,程九心下突然明白,这女人怕也是一只妖怪。
“我来帮你啊!”暗笙笑笑,似真似假的说道:“我是兰柯当年的好友,感受到他有难,特地过来帮忙!”
程九从未听兰柯说过,心下起疑,没等他问出口,暗笙又道:“她这是离开原身太久又强行救人遭到了反噬。若是不及时救,怕是性格多吉少。”
程九想起母亲的惨死,又想起兰柯为了救自己才到这个地步更加心如刀绞。母亲已死,自己和兰柯相依为命了,若是兰柯也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如何救她?”程九已经没有其他退路,只能相信她。
暗笙早料到他会信自己,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丝轻笑摇头道:“不急,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恨么?原本美满的生活竟然啊被一个小人所打碎,你恨么?”
程九眼睛一瞪,渐渐变得赤红,他想起那胡老板出卖自己的嘴脸时恨得牙痒痒,紧紧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暗笙点头,笑了:“你知道么?在你逃走后,那个贱人和官府的人收缴了你们的金库,那个贱人看中了那个纹昙花安神炉。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兰柯的真身就在那个贱人手里。去吧,杀了他,你又能报仇,又能救你心心爱爱的兰柯!”
“杀……杀……”程九被暗笙一推,如同魔障一般走出破庙,嘴里念念有词。
“程……程……”兰柯突然睁开眼睛,看见程九行尸走肉一般朝外面走去,想喊住他却没有力气。
兰柯吃力转过头就看见眯着眼睛笑着的暗笙。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当年和自己夫君一起谋反的暗笙,想到最近在餮食城遇见的明华和灼光,兰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暗笙看都不看她,笑着化作一缕红烟消散。
兰柯心思千回百转,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当年的当事人已经全数到场,如今这个小镇怕是不安宁了。
她担心程九的安危自己又暂时没有办法去找人,细细一思索,只好咬牙去找灼光她们合作了。
就算是她们要收回她的道行,让她只能当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的炉子她也愿意,她只求程郎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