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当年的灭门之仇，如今又怎能不报呢？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在啃着糕点的小丫头，白羽沏了一杯清茶，放在了她的面前。
顾锦宁好不容易将腻口的糕点咽了下去，连喝了几口茶水，才将这口气顺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歪头看着白羽，说道：“当年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那时我尚在襁褓之中，前些日子同一位老人了解了一下当年旧事，便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平心而论了，你白家世代簪缨，为这大夏开疆扩土，不过就是因为之时猜忌，便弄得一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换做是谁都不能甘心吧？”
这些事情，也是在楚家太夫人去寺院之前，顾锦宁问出来的。
她起先一直都以为，顾家是这大夏牺牲的第一个豪门世家。
却不曾想，早在多年以前，最早为先帝领兵出战，最后归顺新君的人，竟然是白、元两家。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两家的没落，顾家才能入了如今这位明帝的眼。
说到底，都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就算是如今时过境迁，可这样的深仇大恨，又怎么会是轻易抹去的呢？
白羽听了顾锦宁的话，脸上有些唏嘘。
她沉吟道：“就算如此，又能如何？我父亲在世之时，最盼着的，就是国泰民安，安居乐业，盛世繁华。我年纪尚小，就被送去了悦瑶池，自幼被哪里的妈妈教导，早就已经没了你这样的稳重魄力，若是我日日心怀仇恨，我那九泉之下的父母双亲，又怎能轻易安眠？”
她又何尝不想报仇雪恨，可是仇恨能带来什么？
自古功高震主的皇权斗争的戏码还少吗？
历经了世世代代，谁也改变不了这一些帝王的猜疑之心。虽说早在当初，她的父亲带兵平叛的时候，她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在府中整日哭闹，片刻都不得平静。
果然，在不久之后战报传来，他父亲所带领的数千亲兵，受到了敌人的埋伏，永远的死在了那边境战场上。
她母亲得知此消息之后，一病不起，超越上下，许多人联名指责她的父亲领兵不足，难为朝廷效力，不派一兵一卒前往支援。
除了当初顾明远还良心未泯，不顾违抗军令，率领骑兵千里奔袭，这才保住了她父亲用生命守下的西域边境。而在同年四月，战报回京之后，顾明远带回来父亲的尸骨，她母亲含恨而终。
临死的时候，几次三番的提醒她，等到她的年岁大了些，便可以嫁给元家，她和元文昌两人自幼定亲，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本想着自己以后加入元家可以一世安稳，却不成想，元家最后也落得了这样的境地。
这也是为什么她如今还能和顾锦宁坐在这里相谈甚欢。
她厌恶这京城繁华，更厌恶这些豪门贵胄，可这么多年苦等一人，生怕离开这京城半步，便从此天涯相隔，今生再难相见。
只能留在悦瑶池中，看似贪恋荣华富贵，迟迟不愿离开。
如今十几年已经过去了，在追究那些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这天下欠他们的何止是一句道歉？
那元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也知道顾锦宁提及此事并无恶意，之前萧琰来的时候，便提到过，要为当年的事情平反。
可那何其艰难？
如今这两个小她几岁的孩子，自己生存都难以立足，要步步小心经营，才能勉强苟活，她和元文昌又何必强人所难，给别人也给自己徒添烦恼呢？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真真切切盯着自己的丫头，白羽垂眸浅笑，抬手将发丝拢到了耳后，再次轻声说道:“有些事情，过去了便不会再有人记得。当年的那些事情，知道的人已经没有几个，这些年若是没有你母亲的照拂，怕是我早已在悦瑶池中身死异处了。锦宁，我权当你是我的亲妹妹，听姐姐一句劝，此事莫要再过于深究了。”
虽说两个人认识不过几月之久，可彼此之间的情谊，比的上那些相识数十年的老姊妹。
看着这个及笄年华的少女，为了这些事情机关算尽，耗尽心血，白羽的心里着实难受。
顾锦宁自然知道白羽是关心自己，她低头又朝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牵强的扯着嘴角冲着她笑了笑。
随后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姐姐的意思，不过事与愿违，为了不让顾家步姐姐的前尘，我定要将这出大戏，扼杀在摇篮之中。”
听了她的答复，白羽也是意料之中。
她无奈的摇头叹气，也只能开口应道:“你这脾气秉性，若生成一个男子，何愁家国不保呢？我知道你此次过来是担心什么，哥哥这些日子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那些人安插的眼线了，他一心想帮着萧琰登上大位，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那些隐藏在各家各户的暗线，如今也都被拔出了大半了。只不过都是一些小罗罗，找不到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就连你们所说的老狸猫，如今也不知所踪了。”
“若是能够找到此人下落，倒是一个突破口。”
顾锦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最后百无聊赖地依靠的也软榻之上，摆弄着桌案上的插花，小脸上满是为难。
她自然知道此事多难，顶着一张人皮面具倒还好找，可是这面具一旦撕下去，里面的人长成什么样子无人之道，之前有人听说这样一个长相的人朝着江府去了。
现在看起来，这江慕白到时候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
如此想着，顾锦宁那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她略带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看着白羽的浅笑，脸上实在是有些羞赧。
“今日早晨出来的急，这早膳就忘了用，还希望姐姐莫要见怪。”
白羽责怪的瞧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呵斥道:“如此这般，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反倒是先过来教育起我来了。你在这等着吧，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吃食，一会儿就回来了。”
话说完人已经出了雅间，顾锦宁看着关上的房门，面色越发的沉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