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长庭如此呵斥，顾明远心头也觉委屈，却只能垂头聆听。
见顾长庭非要颠倒因果来谈此话题，顾锦宁心头愤懑，当即就要开口替父亲辩驳。
萧琰却是一把抓住了正要上前的顾锦宁，随即眸光坦然地望着顾长庭，笑道：“顾老，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夫跟四皇子无话可说，还请四皇子好自为之。”顾长庭当即挥挥袖，拒绝道。
面对顾长庭如此坚决的态度，萧琰脸上笑意不变：“若是顾老听完我的说法，还觉得解释不合心意的话，我直接将自己意图谋逆的证据送到您手里，您随时可以向父皇告发。如何？”
这话说得如此决绝，纵是顾锦宁听了也不由一滞，有些担忧地朝萧琰看去。
以祖父对明帝的这份信任，若犯起倔来，真有可能告发此事来表明忠心。
似乎感受到她的担忧，萧琰稍稍侧过头，安慰似的朝顾锦宁笑了笑。
顾锦宁敛下眸子，心中却有了决意：“祖父，你我之间的赌约，已有结果。您心知肚明，若是圣上信任顾家，就不会将我们强留于京了。所以，请祖父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然后认真听听四皇子的说法。”
“阿宁！你爹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犯浑？这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顾长庭气红了眼，连着对顾锦宁也没了温和的态度。
可纵使他的语气这般严厉，顾锦宁却置若罔闻，甚至开口质问：“祖父，您是在害怕吗？您怕承认圣上不值得您这般信任的事实，您怕被四皇子说服，所以连听一下也不愿，是吗？”
顾长庭铮铮铁骨，纵然知道这是顾锦宁的激将法，又哪里顶得住被孙女这样质问？
“看样子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好！阿宁，你和你爹先出去，待我跟四皇子说清楚了，再教训你们！”
见顾长庭松了口，顾锦宁跟着松了口气，悄悄抬眸去看一旁的萧琰。
这机会是替萧琰争取到了，可谈话的结果，就得靠他自己了。
萧琰悄悄捏了捏顾锦宁的手心以示安慰，一脸的坦然自信。
见状，顾锦宁只好和顾明远一道退出书房，候在了门外。
书房里的这场谈话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当书房的门再度开启时，率先走出来的，却是顾长庭。
顾长庭神色复杂地盯着顾锦宁看了半晌，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叹息着走远了。
顾锦宁和顾明远错愕地对视了一眼。
“我跟去看看情况。”顾明远丢下这么一句，追着顾长庭离开的方向去了。
紧随其后走出书房的萧琰见顾锦宁怔怔地看着那边，主动开口安慰道：“放心吧，顾老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清楚罢了。”
顾锦宁愣愣地回眸看向萧琰，疑惑不已：“你到底跟祖父说了些什么？他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顾老可能是……舍不得你吧。”萧琰眸子一转，语气里顿时没了半分严肃和认真，“毕竟，我跟他提了想让你当皇妃的事情。”
“什么？萧琰，你把话说清楚，谁要当你的皇妃了？”顾锦宁顿时又羞又恼，握起拳头便朝他砸去。
这个臭不要脸的，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竟然也拿到祖父面前说项？
萧琰一把抓住了顾锦宁的拳头，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怀里，神色变得极为认真。
“阿宁，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机会的。既如此，那就给我一个娶你的机会吧？”
听着萧琰突然变得低沉魅惑的声音，顾锦宁忍下狂乱的心跳，声音颤抖地控诉道：“萧琰，你当真是疯了。”
如今她已不是相府千金，他纵是娶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利益呢？
他们不是合作关系吗？为了合作，娶回一个皇妃，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呢？
可他四皇子可以疯，她却疯不起。
明帝本就对顾家诸多顾忌，分明已经辞官，却还犹自不放心地将人软禁于京城。
若是知道自己最中意的皇子要娶顾家的女儿，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顾锦宁当真是怕了，怕再度失去家人，怕再次付出真心。
觉察到她的抗拒，萧琰忽然苦笑一声，松开了手：“阿宁说的没错，我确实疯了。”
明知她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却没能忍住内心的渴望，说出这样急切的话来，确实是疯了。
看着他一脸苦涩的模样，顾锦宁只觉心头酸的发胀。
这个男人或没脸没皮或一本正经，都一直保持着乐观向上的一面，从不曾露出过苦涩这种情绪来。
“罢了，此事姑且不提。”萧琰没等她开口，随即转开了话题，“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萧琰不再追问那个机会，这让顾锦宁心头松了不少，可那股酸涩感却没能消失。
顾锦宁退开了几步，提了提嘴角，干涩一笑：“还能如何？自然是主动出击，诱使对方出手了。”
“可需要我出手帮忙？”萧琰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关心这一点。
“若有需要，我自会开口。”顾锦宁撇开头，只低声应着，却不再看他。
“如此甚好。”萧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四皇子慢走。”顾锦宁仍是不肯抬眸。
萧琰无奈，只好转身离开了相府。
待萧琰走远了，顾锦宁这才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神情恍惚。
“咳！”一声轻咳突然打断了书房这边的静谧。
顾锦宁立刻回过神来，敏锐的眸光循声扫去，却见顾寻风躲在旁边的花丛深处，正一脸尴尬地看着这边。
这本不是温润端庄的君子该有的行径，可顾寻风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了。
作为顾家人，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把这一切了解清楚。
今日之事，祖父、父亲和阿宁都知道，他这个长孙却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这让顾寻风觉得自己被排斥在外了。
原本他是想着等顾锦宁出来，就把一切问清楚的，没想到书房里多了个四皇子，一下子就把他的计划打断了。
更没想到的是，竟然会看到萧琰跟顾锦宁这暧昧不清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