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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行

在很久很久以前,沙漠之心有一个国家,名曰西兰。西兰国坐落在西域最大的绿洲上。地势低洼,从天山流下的三条河流汇集于此,滋养着这个国家的百姓、牲畜和绿荫。这个国家以盛产黄金珠宝而闻名于世,多少趋之若鹜者来此地,发现这个国家不仅黄金遍地,还美人如云。

西兰国虽然富饶,但是国土面积狭小,与西兰国对立的西昌国坐拥整个西域,沙海汪洋,绿洲成群。这两个国家一起挤在西域这片小地方,很意外的没有打打闹闹,而是相安无事地做了多年邻居。直到天山河水逐渐干涸,西兰绿洲大面积萎缩,最终消失不见。这个国家被埋葬在死亡之谷的深处,传说中的遍地黄金也沉入地下。或许是西兰古国人民的怨念,富饶的察哈泊如今成了一个死尸遍地的地方。

进入察哈泊越深,人和畜生,裸露的尸骨越多。流沙半掩,横死沙丘,风化的碎骨,腐烂的脑袋,毫无例外,都是瞪圆了浑浊的双眼,有恐惧,有贪婪,向前伸直手,虚空中奋力抓住什么。

他们已经到了每走十步就能踩到一堆尸体的地步了。

俪丝抬手紧了紧面纱,问道:“我们还剩多少水。”

缅布在身后查看了随身的行李,拎了拎水壶:“正剩下三天的水了。”

“食物呢?”

“还有五天。”

水消耗地这样快,是俪丝没有想到的。按理说他们常年行走于沙漠,水粮的分配应该十分精准才对,可是这在察哈泊一天一夜的行程,没有绕远路,没有遇到意外,即使如此,为何原本十五天的水粮这么快就耗光了?

凌旋突然说道:“我们进来的这一天,可有补充过水?”

众人思索了一阵,一直摇头。

“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炎热和干燥了?而且流沙也越来越多。”

听她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上虽然不曾遇到危险,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察哈泊中如何寻找水源,大家一路小心翼翼避开流沙与暗河,没有人掉队,没有人陷进去,习惯使然,竟没有发现这条路越来越难走了。

一个蛮族士兵突然倒退一步,“咔嚓”一声响,打断了众人的思索。回头一看,脚下断裂的手骨碎成了骨渣,头颅滚倒在大腿骨旁边,一双空洞洞的漆黑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俪丝皱眉,勘查了一遍周围的尸骨,发现所有尸骨无论是眼睛还是手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往前望去,隐隐约约有座高耸的什么建筑直插在沙海与碧空交接处的某个地方。

那个蛮族小兵先开了口,震惊道:“莫非那就是传说中的西兰古国?”

凌旋仔细辨别着那高耸建筑,疑惑道:“你们可曾见过西兰古国的建筑,那个东西,就是西兰国的地标?”

俪丝道:“不曾见过,民间趣谈倒是画有,可那些大部分是百姓自己臆想的,谁也没真正见过。不过沙漠里的建筑,一向是后墙小窗,低矮平坦,可不会盖的又尖又高,纯粹是招风。”

“所以这栋建筑,倒像是海市蜃楼。这种结构,很像燕京的祈愿塔。”

“这些人,就是看到了祈愿塔却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才这么死的吗?”

凌旋想了想,道:“或许吧,可是死亡也太密集了。我们要不再往前走走,看看前方到底是什么吧。”说着,她抬手指了指死人一起渴望的地方。

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蛮人在缅布开路下,一起往祈愿塔的方向走去。

凌旋特地落后一步,回头寻找着那抹身影。

周允辞从沙丘后出来,在遍地尸骸里隔空冲她点了点胸口,又朝自己的胸口点了点,凌旋似乎在漫天风沙中也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神情,对他挥了挥手,在俪丝发现不对回头之前转了身。

她用手捂着胸口,这样温暖的感觉,就是安心吧。

那栋祈愿塔看似很近,可是走了两个多时辰还是没见得缩短距离,那高耸地塔尖依然影影绰绰地立在地平线之间。地上的尸体也是越来越多,凌旋不禁疑惑地想在察哈泊失踪的人口全都在这吗?

一位蛮族小兵在再一次从摔在死人身上爬起来绝望道:“这不会真是海市蜃楼吧,这些死人一看就是误以为那是楼兰古国,可是追不到死在途中的。我们要是还这么走下去,是不是也成这样啊?”

俪丝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兵,皱紧了眉头,那小兵的神色已经与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凌旋淡淡道:“避开地上的尸体,那些可能有毒。”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我们难道已经.......已经......”

凌旋没有理会众人的愤怒,道:“我们一开始见到的尸体是没毒的,只有在半个时辰前过了那片枯树林的时候这些尸体才有毒。我一开始只觉得疑惑,为何那里的沙土有些松软泥泞,可能是地下有暗河的缘故,还想着在不远处就有水源,现在仔细回想,那片枯树林地下,生长着很小很小的绿草,当时没在意,可是一路走来,我发现地上的尸体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不一样,这里的尸体风化成骨的明显少了,而腐烂完好的却多了。那暗河滋养的小草,应该就是有毒的。而这里会有暗河,也说明我们离真正的西兰古国不远了。”

那蛮族小兵只感到更绝望了:“可是,就算入了西兰,我们已经中毒了......我们还有命走出来吗?我们也是这些尸体中的一个吗?”

所有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生计渺茫。

俪丝厉声道:“我们走到这,不就是为了找兰萤草吗,找到了兰萤草,还怕这一点毒?都给我打气精神来,入了西兰,找到了黄金珠宝,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们!”

众人勉力继续往前走,可是没人再会对黄金珠宝有兴趣了,荣华富贵,也要命享,这脚底下的人,就是没命享受的。

凌旋隔着一块布,直接就动手翻看了地上的一具男性尸体,检查了口腔,眼睛,又把人家的衣服给扒了,随手把布扔了,这才站起身来,道:“放心吧,你们不会死的,我看这地上的尸体,死的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倒挺安详多了,不像是毒发迅速而亡的,应该还是找不到水源大量脱水毒素蔓延而死的。”

众人撇了一眼凌旋脚底下光溜溜的尸体,不忍直视的偏过头,皮包骨的干尸,全身青紫,眼睛和嘴巴还是被凌旋打开没有给人家阖上,心道这也叫死得安详。

凌旋最后总结了一句:“所以你们要想活命的话,就快点去那座塔那里,那里估计有解药。”

俪丝忍不住疑惑道:“何以见得那座塔是真实存在的?那里就有解药?”

凌旋心道因为跟在我们屁股后的那个人手里有地图,地图上明明白白标明了那里有座塔啊。

这话不能说,她面带微笑:“因为我觉得西兰国能灭绝,一定跟他们自己脑袋有坑有关,西昌国历史比西兰国还要久远,现在依旧繁盛。西兰拥有如此好的生活条件,却把自己搞死了。在沙漠里建一栋只具有观赏性的塔是最好的证明了。”

俪丝:“......”

众人:“......”

好像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俪丝干咳一声:“既然这样,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你们放心吧,这条路是我跟着那位神秘的客人最终找出来的路,必然是最安全的。要想活命,就要不怕死,敢信命。”

死亡边缘徘徊,就算十指断了,也要撕出一条逃生的口子来。他们朝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希望,奋力前行。

再往前走着走着,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少,绕过一个巨大的沙丘后,那座看似很远的塔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高耸入云,孤零独矗。

那个脸色灰败的蛮族小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是.....这是真的吗,这就是......西兰古国?”

不等俪丝发话,缅布立即对手下打了个手势,蛮人迅速去查找入口,可是围绕这座塔转了好几圈后,没有发现任何入口。

凌旋问道:“俪丝姑娘,你知道那位神秘的傻......客人是怎么进去的吗?”

“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我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他们走过遍地骸骨后,那个神秘的傻......客人突然消失了。没有人报告我说,这座塔是真实存在的。”

凌旋主动解答她的困惑:“看来你派去的人都是胆小鬼啊。”

缅布一听,直接爆了:“你这个娘们怎么说我蛮族勇士的?!”

缅布也就逮到这么个机会终于说了句粗话,然后自己就缝上自己的嘴了。

凌旋这个娘们道:“怎么不是胆小鬼?看到遍地尸骸就不敢走下去了,这么一座塔就没有发现,就这样出门没带眼睛的还留着浪费粮食啊?”

好脾气俪丝道:“那不知公主殿下有何高论?”

凌旋踩了踩脚下,对祈愿塔一扬下巴,道:“这座塔明显就是半截埋在沙漠下了。入口就在你们脚底下。”

“可是这要怎么进去?”

“找啊,不要一个个干糗着,快分头去找有没有什么通往地下的暗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脚底下就应该是西兰古国遗址,这座塔是西兰国百姓祈愿祭天的塔,西兰古国的人有一个习俗,只要祭天祈福塔建的越高,神明就越容易听到你的祷告,所以这才有为何沙漠有高塔的原因。”

缅布示意俪丝,俪丝暗自思索片刻,一点头。缅布立刻领着蛮族士兵四处寻找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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