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很可能会把新品发布的时间提前,”宋不周一边开门一边说,“U系列的进度现在开始就要加快。”
沈余说:“我下午就去催宣发,让他们加快进度。拖鞋在哪?”
宋不周打开鞋柜找了一双客用拖鞋扔给沈余,“你去催其他的,宣发那边我联系。”
沈余也不问原因,只是答道:“好。”
宋不周却做贼心虚似的解释起来:“外面的我来处理,你初来乍到,先熟悉一下公司内部。”
沈余对宋不周突然的关心有点莫名其妙,“好。”他四处看看老板的豪宅,“不过这房子可真不错。新东家待遇这么好?”
言下之意是我是不是也能有不错的房子住?
宋不周毫不留情地破灭了他的幻想:“这是我自己租的。合租。你叫的上门医护呢?”
虽然宋不周电话里说的是要休息一天,可沈余并没有当真。
他想顶多就是老板不怎么喜欢医院的输液环境,觉得回家更安静,说不定打完了针就跟自己回公司了。
所以他一点也没记着离开,反倒悠闲地在宋不周的书房里看起资料来。
直到老板输完液起来颇为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沈余说:“我在等你啊。”
“我不是说了今天休息么,你回公司吧。”宋不周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既然你还没走,顺路载我到超市吧,我买点菜。”
“买菜?你要下厨?”沈余受惊吓不小。
“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就行,”沈余小心翼翼地劝着,“没必要费这个功夫吧?”
宋不周一本正经地说:“报恩,自己下厨显得有诚意。”
“得了吧,”沈余没忍住,“你下厨都不知道是报恩啊,还是报仇呢。”
宋不周回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厨房体验,确实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没有什么事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训练一天就让自己的厨艺突飞猛进,好像确实不现实。
“那你直接回公司吧,”宋不周说,“我自己处理。”
高夏回家的时候快十点了,创本月加班时长新高。
一进门她就看见宋不周在沙发上坐着,电视里播的是一台关于民间手工艺人的纪录片,画面里是一位老先生在做泥塑。
宋不周看起来兴趣盎然,精神状态很不错。
完全不像生了病的样子。
“你回来了。”宋不周主动开了口。
“嗯,”高夏答了一声,想想还是问了一句,“你好点了?”
宋不周费力地把自己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输过液之后好多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都说得十分客气周到,可高夏却总觉得哪里别扭,一点也不想把这个对话再进行下去了。
“那就好。我有点累,先进去休息了。”
“等一下,”宋不周叫住她,试探地问道:“你……要不要吃个宵夜?
天地良心,高夏是想拒绝的。
可是她的腿就像不听使唤了一样,自发地朝餐桌的方向走。
看着椒麻鸡她就更走不动路了——没人能抵御得了椒麻鸡的诱惑,反正她不能。
而且这班加得突然,高夏也确实没吃晚饭,这会饿得妈都不认识。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地自我安慰道:“加班都是拜他们所赐,吃只椒麻鸡实在不过分。”
宋不周也端着杯牛奶坐了过来,看着高夏迟迟没动筷子,便把装着椒麻鸡的塑料碗向前推了推,说:“算是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辛苦了。”
人对自己的感情有众多翔实的分类,互有血缘关系的叫亲情,男女相悦的叫爱情,志同道合愿意两肋插刀的是友情。
可有的人说熟不熟,说生也还认识,互有来往,见面会打声招呼客套两句,但从不对任何事强作深入讨论——俗话管这东西叫人情。
人情人情,说是情,可里面的情感因素却又少得要命,大多数是人类迫于社交习惯的无奈之举,很多时候还带着点不情不愿。
多年以来,高夏总以为和这人撑死不过老死不相往来,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有更可笑的这一天——你帮了我,我请你吃顿宵夜,种种照料就都一笔勾销了。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想着高夏就笑出声来,然后使劲地嚼着嘴里的鸡肉,好像过往就能跟着一起碎成残片一样。
“你笑什么?”宋不周问。
“没什么,”高夏没抬头,“就挺好吃的。”
话头一开,宋不周就自然而然地聊起来,“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高夏心说你还有脸问呢?要不是有你们这种甲方,谁愿意这么晚回家?
她也不藏着,直接地说:“方总把交成片的时间提前了,我们这边各项进度都在赶,所以晚了点。不过你放心,虽然时间提前了,我们依旧会保证成片的质量和水准,并不会有所影响。”
宋不周笑了,“下班时间,不谈工作。”
高夏:“……”
明明是你要问我问什么加班的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