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集团的大楼在高新区,比邻CBD,以构建副城市中心为宗旨,吸引了不少大型企业,天晟也是其中之一。
从公司到这里,刚好是高夏两个上班距离。
新建的大楼极为气派,孟乐一进来就东张西望,被高夏狠狠拍了一下脑袋:“干嘛呢你,没见过世面似的。”
孟乐嬉皮笑脸地答:“是没见过。”
“白带你出差那么多回,都没带眼睛去的?”
孟乐一本正经道:“老大,你不会以为我看这房子呢吧?”
高夏问:“那你看什么呢?”
“当然是看帅哥啊。不愧是甲方公司,你看这男女比例,我目测六比四吧。这还得算上保洁阿姨。”
俩人进了电梯,见并没有别人,孟乐继续说道:“你再看咱们公司,真是苍了天了,勉强够上三比七,那个三里边还有一点五是基佬,剩下的一是羊腰子这种中年已婚的和咱们组齐立东这种无车无房无存款的三无青年。”
高夏不置可否:“还有零点五呢?”
孟乐一脸花痴相:“另外的零点五嘛,就是郑组长和王总那种的,帅气多金,”她顿了一下有点丧气,“但是看不上我。”
高夏拍拍孟乐的肩膀,“乐乐,虽然咱们公司仅剩零点五,但是郑锐锋看上你的几率还是比在这找个男朋友的几率,大多了。”
“拉倒吧,郑组长还能看上我……”
电梯即将升上十六楼,高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到了,专心做事。”
孟乐挺直腰板扯了扯裙子,“明白。”
一出电梯,高夏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正在门口等。那人见高夏两人出来,便礼貌地上前:“请问是高组长吗?”
“我是。”
“我是蔡经理的助理,蔡经理吩咐我来接两位到会议室。”
高夏点头致意:“麻烦你了。”
蔡经理已经在会议室等她,几个人开了个小型会议。
“我们副总监临时有事出差了,咱们今天就简单的确认一下方案的整体设计,大概是周五还需要你的团队来做一个演示会。”
没能见到这位要求严苛的宋副总,高夏居然还有点小小的失望。
返程的路上,高夏又接到了蔡经理的电话。
“高组长,你走之后我向副总监汇报了一下情况。有几个问题,他希望能在演示会之前能跟你探讨一下。”
高夏爽快地答应:“当然可以。那你看是您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联系还是……”
“副总监在飞机上,希望你能用微信跟他联系。我直接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了?”
“好。”
这边电话刚刚挂断,开车的孟乐就来插话:“天晟不愧是大公司,加个微信还要特意打个电话告诉一声,真讲究。”
高夏头也不抬地打开微信,“就你耳朵灵。”她时不时地刷新几下手机,可到了公司也没见好友申请。按照蔡经理的办事效率,现在她应该已经跟那位副总监联系上了才是。不过她也没多想,又继续去理手头一堆的事。
晚上九点过十分,高组长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手里提的那份海鲜粥成了她上楼的唯一动力。
一进门就看见陈光宇把头发用发胶抹的锃亮,看样子是要去健身房。
“你回来啦!”陈光宇凑到她跟前,“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健身啊?”
高夏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您走好。”
陈光宇抱臂看着她,“算了,看起来你也挺疲惫的。你怎么老加班啊,好惨哦。那我先走啦。”
看着这个每月吃房租就比她挣得多的房东的背影,加上刚才那句“你好惨哦”,高夏感觉自己深深地受了刺激。
躺在床上准备闭眼的时候,高夏终于想起来那个没等到的好友申请。难道是这位副总监太忙了,连几句话也没时间说?转念想想,人家可能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照白天蔡经理那话的意思,发布会的地点要想定下来,还是要那位点头。
只能明早再打电话过去问了。
自从陈光宇回来那天起,已经好几天没跟老妈联系了。这么想着,高夏拨通了亲妈的电话。
电话接通,高夏懒散地叫了一声:“喂妈……”
“等会等会……我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高夏听到一声关门响,老妈的声音才又传过来:“什么事?”
“我非得有事才能给你打电话么。想你了呗。家里有客人啊?”
高妈小声地答:“你大姑,带着你堂姐的男朋友过来了,叫我们看看。”
“堂姐男朋友?这么晚来咱们家干嘛?”
“娘亲舅大,叫你爸爸看看有什么不对。倒是你,什么时候能领回来个男朋友。再不谈恋爱,我看你都要长鱼尾纹了。”
高夏敷衍她妈:“我今年就谈,过年回家之前一定谈一个。”
高妈自然看破了她那点小心思:“你就能糊弄我。诶对了,你上次说处理事,怎么回事,结束了也没跟我打电话,把我还担心坏了。”
高夏心说您担心成这样过了这么久才问?但啃老的她必然没有这么大胆子,便如实说:“别提了,我把我们房东当贼拍了一顿。”
高妈借题又唠叨起来:“你看你,整天凶巴巴的,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我不跟你说了,人家在外面,我不好跟你聊太久。你照顾好自己,少熬点夜。”
“行,您赶紧出去相面去吧。”
高夏房里的灯灭了,一千公里以外的城市里,宋不周房间里的灯却依然通明。
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翻一沓的资料,耳朵里塞着耳机,听蔡经理汇报着日常工作的进度。
“嘉瑞那边说希望能在演示会之前先去定下发布会的场地,开始洽谈方案中的几位品牌大使,以保证整体进度。”
“可以开始。”
“您和嘉瑞的负责人联系上了吗?”
宋不周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一下:“我暂时没有时间。你处理吧。展示会定在什么时候?”
“星期五。”
宋不周把资料放下,身子向后一靠,“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打开和蔡经理的对话框。那张微信名片上,赫然写着高夏的名字。
青春的懵懂和遗憾,那份年少时无比珍贵的喜欢,将两个字一笔一划的空隙全部塞满。陈酒封窖,早已不知酿成了什么味道。
看着看着,宋不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焦躁的情绪,工作狂本人,两点以前从不入眠的宋副总就那样扔下一堆烂事,冲了个澡进屋睡觉去了。
只可惜工作不会跟着回忆一起被留在昨天,早睡的必然结果就是第二天负担大大加重了。好在宋不周早就不记得轻松的日子长什么样子,工作量大和很大,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一边已经得到首肯的高夏则立刻联系了原定的发布会场地,一大早就派孟乐跟齐立东去谈。自己也忙不迭地进行上个项目的收尾,顺带着心里盘算洽谈天晟品牌大使的事。
这次的首要人选列了四个,幸运的话当然是全部拿下,点背还有四个备选。
这几个人要是让罗玮知道了是谁,她一定要说高夏夹带私货,因为方案里明晃晃列着的第一个,这位艺名舒亚本名丁颂的青年演员,就是高夏的亲表弟。
丁颂是高夏小舅舅的独生子,高妈也当心肝疼的大侄子。这小子从小贪玩不爱学习,算是家长眼里典型的不务正业小青年。所以他19岁的时候说要去当练习生的时候,家里人完全不意外,甚至表示他还愿意找点事情干简直是期待以上。
当时国内的唱跳偶像行情并不好,丁颂好不容易出道了,可公司坚持了没到半年就黄摊儿了。就在小丁即将梦碎的时候,已经转业成了广告狗的高夏,在一个合作过的经纪人那里看到了演员试镜的消息。
小投资低回报的文艺片,意外的口碑爆棚,随之迎来了票房猛涨。演员舒亚就这样走进了观众的视野。
舒亚是丁颂以偶像团体出道的艺名,高夏觉得那团黄了不吉利,干脆用回本名。可中二少年舒亚本人觉得这名字十分好听,就沿用了。
如今舒亚混成了个国民学长名号,高夏再也没说这名字不吉利,而是自然而然地也这么叫了。
她在喝咖啡的休息空隙里,给国民学长发了个消息:
-舒亚学长,有个钱想给你赚一下。
这一条消息发出仿佛石沉大海了,太阳快落山了也没有回音。
就算在拍戏也该歇歇了,这厮只要有休息时间都恨不得把眼睛长在手机上,不该没消息的。高夏终于坐不住了,联系了他经纪人,得到的消息却是“舒亚休假了”。
本以为事业上升期的表弟肯定忙的连轴转,高夏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假期。果然只有她这样的穷人才在疲于奔命,真是人比人想杀人。
高夏把合作邀约的事简单跟经纪人说了一通,那边自然是乐见其成,立刻约了详谈的时间。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礼拜一见。诶对了孙姐,你知道小丁去哪休假了吗?”
“他去非洲玩了几天,估计快回来了。”
“非洲?去非洲干嘛?”他一个现役小白脸,晒黑了怎么办?
电话那边猜到了高夏的担忧,“我有叮嘱他做好防晒,实在不行等他回来就带他打个美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