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想吃什么。”沈非把罗列菜频的平板推到顾晴空面前，自己也拿了一只，随手滑了几下屏幕。
顾晴空可着店里最火的菜式点了几道，又要了一碗海鲜粥，刚想问沈非要不要来一份，见他早已点好菜将平板交还给了服务生。
“你之前常来吗？”顾晴空把平板还给服务生，随口问了沈非一句。
沈非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你点菜好快啊，都不要一页页翻过去仔细看吗？”
“我对食物没有太多要求，”他说，“只是生存所需的补养，不想在对食物的挑选上浪费太多时间。”
那你还挺容易养活的……
顾晴空默默咽下这句话，趴在干净的桌面上，心里为沈非不懂品尝美食的乐趣感到遗憾。她可是超会享受吃的乐趣的，一顿吃不好，一天心情都会糟，她的心情要是糟了，上门找茬的人或兽都会很倒霉。
等菜的时间里有些无聊，顾晴空趴在桌子边缘，鼓着脸颊吹起额前一缕乱发，而后看它缓缓飘落在脸上。沈非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拿起手机回消息，雅间里登时安静下来，只剩窗外空调运作的嗡嗡声不停。
顾晴空支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服务生从门前走过几次，都没有推开他们这间的门。她无聊地算着沈非手机响起的次数，和他打字用的时间，发现他回消息的内容越来越短，只有最后这一次，他打字的速度很慢。
回复过最后一条消息，沈非收起手机，任凭手机消息音响多少次都不再去看了。
顾晴空好奇地看着他，他伸出手来，轻轻地将她额前的那缕不规矩的头发别到耳后。
“不需要回消息吗？”她问。消息音非但没有因为他的不理睬停下来，反而来得更加急切了。
沈非取出手机，点了几下，消息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拉黑了？
顾晴空心说。
雅间的门被打开，服务生将菜一道道摆上桌，顾晴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了去，挽起袖子准备开吃，满眼发光的样子把服务生都逗笑了。
服务生进出几次，手里的菜把桌子都快堆满了，才说：“菜品已上齐，请慢慢享用。”
沈非看着满桌的菜，不由诧异。
顾晴空看到他神情的变化，捻着筷子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太多了？”她现在是身无分文，全要靠沈非请客，如果他一个不开心起身走人，她就得把自己卖在这家店里做苦工还账了。
“我只是怕你会闹肚子痛，”沈非看出她的担忧，好笑地摇头，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你再长十个胃，也不会把我吃垮。”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顾晴空笑逐颜开：“放心，这些我能吃掉啦，我心情好的时候超能吃的！”
“吃不掉也没有关系，不要勉强自己。”
“一定能吃掉啦！”
顾晴空张牙舞爪地在空中虚抓两下，最后选定一只大龙虾，她双手飞舞着把它剥得干干净净放在碗里，却是推到了沈非的面前，她说：“你吃这个试试，我看蒸得不错呢！”
沈非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龙虾，再看顾晴空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升起丝丝暖意，说：“好，我来尝一尝。”
于是，在顾晴空的殷切期待下，他吃了一口龙虾，微笑着点头：“果然很好吃。”
顾晴空大大安心了，吃人家这么多，不献一下殷勤，怎么也说不过去啊。看到沈非对自己的龙虾很满意，她双手挥舞着极熟练地又剥了两只给他，自己才重新拾起筷子，大快朵颐。
“还是只馋嘴的小白兔。”沈非低语。
“什么？”顾晴空正在品尝一道蒜蓉粉丝蒸扇贝，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可没有这种食物，因此吃起来分外欣喜。
“没什么。”沈非笑着摇头。
她吃东西时的样子很可爱，小小地咬一口食物收在嘴里，以享受的态度慢慢品尝，如果她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表示正在吃的菜她很喜欢。如果一道菜她吃着心里欢喜，就会转到沈非面前去，建议他也吃来尝尝。
顾晴空发现，沈非的确是在以例行公事的态度对待他点的食物，比起品尝美食，他更像是在做一场名为“如何进食才算优雅”的教学表演。
她有些怀疑，在沈非面前放一盘蜡烛让他吃掉，他会不会也是现在这样的表情和姿态。
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当她把自己认为好吃的菜转到沈非面前时，他分明是很开心地去尝试它们。看起来，他只是懒得点菜，才会说什么自己不在意食物的味道。
一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极力推荐，沈非这顿饭就会吃得很无趣，顾晴空心里就有几分小得意，左右歪了两下小脑袋，笑岀两颊浅浅的梨涡。
沈非见她这般，忍住了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她：“吃饭的时候摇头晃脑，小心吃到鼻子里去。”
顾晴空下意识停顿了片许，才白他一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来唬。”
她这一眼在自己觉着没什么，在沈非看来没什么威慑力，配上她说话时嘟起的嘴巴，算得上是娇嗔了。
正当她吃得开心，雅间的门忽然被敲了两下，不等他们回应，门就开了。
一个身穿西装，四十岁上下的矮胖圆脸男人哈哈笑着大步走进来，朝沈非展开双臂作拥抱状，被沈非巧妙躲开。男人并没有因此感觉到任何尴尬，他的笑声依旧在雅间里回荡：“沈非，你居然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赖四叔，”沈非保持着疏远的礼貌，问，“您怎么会找到这里？”
“哈，叫什么四叔，我家老爷子见了沈老还要尊一声老师。你叫我四叔要是被我家老爷子听见，哎呀，肯定会请家法把我屁股打开花——叫我一声老四就好嘛！”
姓赖的。
顾晴空咬着一只黄金虾球，见赖老四的自来熟在沈非面前装得那么费力，心里便有了底。这人来找沈非，准是为了赖家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大小姐。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赖海瑶对沈非说的那句：“我姐姐她心里可只有你！”矫揉造作，影响食欲，还让赖老四找到这里来，不请自来一点都不客气，那个从国外回来的赖家大小姐八成也不是什么善茬。
顾晴空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恶狠狠咬断虾球，皱起鼻子哼了一下，对姓赖的表示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