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九五之尊，好烟！】
上午。
屏岩洞府观光索道上，
李昆和黄毅山坐在一个索道车里，
俩人聊得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黄毅山作为一线明星，剧组能把每集片酬给到他二十万，一部剧下来，扣税之后，纯收入可以达到六百多万，
黄毅山直到和李昆搭戏，才知道这个星球上有个叫李昆的人，
彼此之间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那俩人怎么忽然能聊到一起了，
不是因为李昆被编剧安排成剧中的黄毅山的贴身警卫，
剧是剧，
现实是现实，
剧里仅仅是工作关系，
何况黄毅山和李昆昨天才在一起搭了一场戏，
记住李昆的艺名张耀涛没问题，是否知道李昆的名字要打一个问号，
黄毅山作为演艺界一哥，能够跟李昆坐进一个索道车，并且全程保持笑容跟李昆聊天，全是因为李昆昨晚登台献歌为主演们挣足了脸面，
从坐上索道车门一关开始，
黄毅山意兴阑珊地跟李昆打开了话匣子，
“大昆兄弟，老家哪儿的？”黄毅山笑呵呵地问道，
这是很多人初次聊天时，大众化的开场白方式，
“毅哥，我老家丰凝县？”没有称呼黄毅山黄哥，也没有叫他山哥，好像这两个称谓都不太上台面，李昆和别人一样，称黄毅山为毅哥，
黄毅山比李昆大出十岁，
要说黄的长相，属于那种姑姑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
走在大街上，路人看了他第一眼，绝对不看第二眼，
蛤蟆眼，地包天大嘴，整张脸就是一把东北黑土地上上了年纪犯了腰病因为猫不下腰所以不能把鞋穿利落只好用木板制造一种工具提鞋的老太太的提鞋工具，对，这玩意儿叫鞋拔子，
但，人不可貌相，
黄毅山属于纯实力派演员，以一部《毒冰》中黑.社会老大出道，立即声名鹊起，
后来演过多种角色，
倒腾文物的犯罪总裁，帝都胡同的老炮儿，奶爸，东北抗.日英豪，淘金老大，
在娱乐圈，提起黄毅山，人人敬重，
出鞘这部剧中，他演独立团团长赵飞龙，在剧组里的地位，首屈一指，
这样的人物，却因为昨晚有人起哄让主演桌唱歌，差点甩了一点面子，
李昆登台，不但没给主演桌丢面子，而且是挣足了面子，
黄毅山对李昆刮目相看，
所以，今天一开口就是大昆兄弟叫得倍儿亲切，
“丰凝，是满族自治县，那儿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空气特别清新，
从井里打上来的水直接喝一瓢，不闹肚子还带着一丝甜味呢，
我拍戏在县城呆过一段时间，去坝上京北第一草原多一些，
大滩镇的烤羊味道相当地道，当地的老百姓很实在很热情，跟他们打听个道儿，自愿当向导给钱都不要，
从大滩镇再往西，就是草原天路吧，在天路上开车真刺激特过瘾，胆小儿的司机真不敢上去，哈哈，”
看来，黄毅山对李昆老家那一带不但熟，而且印象相当深刻呢，
“毅哥，没想到您对我们老家这么熟啊，”李昆笑道，
“那是当然，你知道我最爱吃你们丰凝的什么美食吗，
烤羊的确好吃，不过，我最爱吃的还是那个坝上莜面窝子，
野蘑菇和肉丁打卤，再来一盘炸辣椒，我跟你说，吃过这个，几天之内再吃别的都不香了，
有一次我和剧组导演三五个人，趁放假租了一辆帕杰罗，在草地上越野，不小心撞了坝上一个老乡的羊，
主人没在，我们只好守在那头死羊旁边等着主人，等了好半天，羊主人来了，你猜怎么着？”
“嗯，怎么啦？”李昆配合一下，促进黄毅山的谈兴，
“羊主人是当地老乡，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说是拍《蛮荒大地》剧组的，然后，他居然认出了我，不但不让赔羊，还拉着我们去他家里吃饭，他给我们做得就是莜面饸烙辣椒肉丁野蘑菇卤，啧啧，你看我一说起来，这嘴里就开始冒口水，”
黄毅山大刀阔斧地做着手势，
“毅哥，是不是因为你们等了好半天，饿坏了，然后吃啥啥香，哈哈，”李昆逗一下黄毅山，
黄毅山把大手一摇晃，“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那是真好吃啊，你知道我们吃了人家多少莜面窝子吗？蒸了一锅，给人家吃完，坝上农户的锅大，特别大，”说着，黄毅山圈起两条胳膊比划一下，
锅有多大，李昆清楚，他家的大锅台上座着的那口从他没出生就有的铁锅，比黄毅山比划的还大，
李昆连着点着头，看着黄毅山，做着忠实的听粉，
“老乡看我们不拿锄不拿锹是一群文艺工作者，以为我们吃不下多少东西呢，满以为一大锅莜面窝子足够我们几个的饭量，结果一大锅不够我们吃，他和他老伴他俩还没动筷子，
然后，就做了第二锅，嘿嘿，又给人家吃完，
老乡又蒸第三锅，这时，我们有点不好意思了，老乡的老伴腰不太好，搓莜面窝子很费力的，还得会那个巧劲，于是，我们几个让老乡的老伴教怎么搓窝子，嘿嘿，最后，就我学会了，”
“哈哈，那后来到底吃了几锅才饱的？”李昆笑了起来，
“三锅没吃完，还想吃，就是撑得吃不下去了，太好吃啦，哈哈哈，最后，临走，给老乡放了几千块钱，把他家晒好的干蘑菇全拿走，还拎了他一袋子莜面，哈哈，老乡非要留下我们，晚上接着吃炖羊，我们还有工作在身，再说撑成那样，哪还吃得下啊，莜面特别扛饿，吃一顿能顶一天，”黄毅山说完，大手放在大腿上搓了几把，难掩对那次撞羊吃莜面窝子之旅的兴奋，
关于莜面，李昆当然比黄毅山懂，
而且，李昆还搓得一手好窝子呢，他爹李德志跟他妈许翠莲学了半辈子，也没学会搓窝子，李昆一学就会，因为这个，只要李德志赶上气不顺一训李昆，许翠莲立马拿李德志学个搓窝子都不如我昆儿堵李德志的嘴，
当然，李昆没有炫耀自己会搓莜面窝子，继续跟着黄毅山的谈兴走，
“毅哥，喜欢上莜面窝子，是不是后来自己没少做着吃吧？”
黄毅山脑袋一摇，“哎，我带了莜面回到成嘟家里，再做莜面窝子，根本做不出坝上草原老乡那个味道，后来，问了懂的人，说跟和面水有关，再就是跟气压有关，”
“气压影响水的沸点，”李昆补充道，
“没错，没错，看来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黄毅山扬起脖子，瞅了眼外边风景，又收回视线，
“毅哥再去丰凝，给我打电话，我安排您吃地道的莜面窝子，不用去坝上，不用去饭馆，我妈就做得一手好莜面窝子，不瞒您说，我也会搓窝子，嘿嘿，”李昆满脸诚意地笑道，
“是嘛，你家在丰凝什么位置？”
“在县城边上，白塔乡白塔村，”
“这个村名听着不土啊，那里很多村子都叫什么营子，还有什么沟门哈，行啊，再去丰凝跟你联系，认识兄弟，我也算是你们县里有熟人了，哈哈，”
让李昆没想到的是，平时看上去性格内敛的黄毅山，在片场除了戏内的台词几乎不怎么说话，跟李昆竟然如此健谈，
可能是因为找到了对的人，
当然，跟确认眼神没关系，只是因为昨晚被剧组的人闹歌的事情，黄毅山看好李昆的担当精神，加上歌的冲击力，
索道不是太长，很快，剧组出来一起游玩的演员们陆续下了索道车，
在索道亭外边集合后，继续步行游览，
出来散心，制片组仍然给大伙儿分了组，
基本上是主演在一起，
不过，这个跟吃饭不一样，桌子限制了人数，
也有一些非主演演员凑过来跟主演搭讪，
跟大咖交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多交个明星朋友，说不定TA在演哪部戏时赶上组里缺人，就会给推荐一下，便多了一个挣钱的机会，因为一个角色火起来也说不定呢，
当然，这里面也不少出于功利心的舔狗，
可惜，越是愣舔，一般主演越是不待见这样的，
毕竟出鞘这部剧的主演平均年龄偏大一些，阅历丰富，识言识面识人心的经验比那些都市剧小鲜肉们丰富的多，
下了索道车，黄毅山和李昆并列攀爬一段稍陡峭的台阶，
上去之后，是一段镶嵌在崖壁里的栈道，
洛海伊张罗着各位主演合影，
因为放假出来放松，所以，大伙儿兴致挺高，便往一块凑，
不用说，肯定以黄毅山为中心，
他资历深，年龄大，又是本剧男一，
李昆本来站在黄毅山身旁，可以顺势往黄毅山身旁一站，
可是，李昆很自觉，他招呼别人往中间站，他去站到最左边的位置，
洛海伊是剧组里年龄最小的，也是自觉站到最边上，
看到李昆站到最左边，
于是，她从最右边跑过来，挨着李昆站着，
李昆一看洛海伊站到最边上，
这哪行啊，洛海伊年龄比自己小没错，但是资历比自己深啊，
当然，随便从一堆十八线演员堆里摸一个脑袋出来，也比李昆资历深，
李昆谦让着，闪到了洛海伊最左边，
洛海伊一把抓住李昆胳膊，
愣把李昆给薅在了她右边，头还微微斜到了李昆肩膀上，
帮忙照相的周烨，看好了之后，连拍了好几张，
最后，还没有加微信的，互相加了微信，拉微信进群后，周烨传到群里的照片，恰好是洛海伊拉着李昆身边的那张，
看上去，好像两人是男闺蜜女闺蜜，又好像是兄妹，
反正毫无违和感，
大家笑得都非常开，
樊虎的年龄也不小了，长得大脸膛挺黑，还举了一个剪刀手，怎么看都算得上抠脚大汉卖萌，
看了照片，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先前黄毅山跟李昆坐一个索道车，下车后一起边爬山边热聊，大家看的清楚，
主演们对李昆愈加重视起来，
接下来，三两合影留念，也纷纷主动跟李昆合影，
恰逢今天屏岩洞府山腰有白色浮云缭绕，李昆感觉自己的地位，怎么“呼”地一下上了云彩了，走起路来有些发飘，李昆使劲往下压了压，这才清楚地知道自己“哦，我姓李！”
晚宴上的两首歌，上午的这个爬山游玩，李昆跟这些主演大咖们不知不觉地关系熟络了。
……
下午，
横店影视城内，
片场，
“《出鞘》，第五场，第二幕，开始，”场记打板，
通讯兵飞一般地跑来，鸡鸣狗跳，连军帽都给跑飞了，
到了土院子门口，被李昆扮演的张耀涛拦下，
他通过团里的自由式比武，被团长相中，
摇身一变，被提拔为团长贴身警卫，
所有守护赵飞龙团长的人员，张耀涛是最后一关，
“张警卫，有……啊……重要军情要报告团长，”跟组演员饰演的通讯兵喘气像拉风箱，
张耀涛嘴上咬着一根草棍，
身体虽然松松垮垮，目光却非常犀利地瞄了一眼通讯兵，
把头向院里面一摆，
顺手夺了通讯兵手里的长枪，
杜导喊“OK”。
……
“《出鞘》第五场，第三幕，开始，”场记不厌其烦地天天打板，已经跟板结下了深厚感情，梦里都是“啪”地一声，
“大个，”黄毅山饰演的赵团长在土屋里喊了一嗓子，
李昆感觉墙头上的土在簌簌地掉落，嗓门真大啊，
“团长，到，”李昆飞奔到屋门口，通讯兵擦着他的身体跑出去了，
情况非常紧急，
“大个，小鬼子的狗鼻子真灵啊，居然嗅到了老子的踪迹，现在已经把村子包围，我们只能突围一个口子，让二营长带几个腿快的先走，去找崔政委带大部队过来支援，咱们断后，”
杜醇选黄毅山演赵飞龙，真是眼光独到，
黄毅山要痞能痞，要正经的有正经的，
把一位特殊战争环境中的BA路军团长刻画的入木三分，
嘴里虽然粗口不断，但是，在这紧急危难关头，大眼珠子虽然瞪得溜圆，但不停地在转，
好像眼珠子转一圈，就死一片小鬼子似的，
“是，团长，”李昆立刻收拾大包小包，
“我说大个，你他娘的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那些破衣烂衫要他干屁，要不你把这铺火炕搬走得了，
把文件扔到灶火堂烧了，只带枪支弹药，其他的东西一律扔掉，
对，把那俩苹果给老子装上，路上渴了吃，”黄毅山大眼珠子瞪着李昆，
李昆带着调皮表情咧嘴一笑，
“OK！”杜淳导演站在机子前，喊过。
场务过来喊，“黄老师，昆哥，换地儿了，到村子碾房里去，”
李昆和黄毅山走出土屋，黄毅山侧头笑着跟李昆竖了竖拇指，“大昆，演得不赖。”
“毅哥，这不是离着您近，沾了您的仙气儿了嘛，哈哈，”说着笑道，李昆掏出大云从盒里摸烟，
哪知黄毅山掏烟更快，已经把一根南惊九五之尊递到李昆眼前，“尝尝这个，”
李昆瞄了一眼黄色烟盒，“嘿嘿，毅哥，好烟儿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