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挽跟着午乾回了宫。
虽然她心里还有很多小纠结,像皮肤下面的小疙瘩一样,看不到但却感觉得到。但是在午乾痛楚而炽热的目光下,终于还是如春天的残雪般融化了。
回宫的一路上在马车里、进宫后直接进到寝殿中,午乾一直拉着花竹挽的手,仿佛是怕她再跑了似的。然后,有无数个问题一个个抛出来,问得花竹挽心中暗叹。一向不喜多言的四王爷,原来也有如此话痨的时候……
当午乾得知了花竹挽失踪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而花竹挽也终于弄明白当初午乾是为了取得午帷的信任才不得不施展苦肉计。他抛出了花竹挽,但同时也牺牲他自己!花竹挽扶着午乾瘦削的肩膀,而午乾捧着花竹挽饱经伤痛的脸,两个人都流下了热泪。
午乾毫不犹豫地下旨,在册封花竹挽为皇后。但是花竹挽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
午乾不明所以,刚刚得了消息,就急急冲进了花竹挽的寝宫,急着问道:“小挽,朕在立你为后,你为什么要拒绝,难道……难道你不喜欢朕?”
花竹挽正在揽镜自照,端详着自己正在慢慢恢复的脸伤,听到午乾惊怒的声音,回头淡笑道:“你急什么呀?我若不喜欢你,怎么能跟你进宫呢?”
午乾这时候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焦躁,这可是他生命中鲜有的体会,不由得微皱眉头,缓了缓语气道:“那你是为了什么?朕要立你为后,难道你还不高兴吗?”
花竹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而后才道:“午乾,我们当初相约起事的时候,一来我是被你要挟,身处险境,不得己而为之。二来也是因为我很讨厌午帷,我不想在他的脚下当顺民。可是,我心里并不喜欢这种高墙深宫内的生活。”
“这几天,我住在宫里,就觉得好像关在笼子里的鸟,抬头只能看到一方蓝天。而我本来可以纵,情山水间的。所以,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想和你在一起。另一方面,我却不想被你一直关在这宫里。”
午乾听着花竹挽的话,脸上的冷冽神情慢慢消失,换上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那些反对他封花竹挽为后的大臣们,还真是没有说错,花竹挽,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江湖女子。看她现在对自己也一口一个名字的叫着,还说不喜欢被男人关在家里,就知道她那个小脑袋里装着多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在午乾看来,花竹挽从小生长在山野之间,又是江湖女子,有些桀骜不驯也是正常。自己偏偏还就喜欢她这个性子,在千千万万只会跪在自己脚下颤抖的臣民间,别有生趣。她现在还年轻,想来在宫里生活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收敛了性子了。
想到这里,午乾伸手勾了勾花竹挽小巧的下巴,感觉着她正慢慢生出的新肌的润滑细腻,微笑着说:“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也好,那朕这就给你一个恩典,就算你成为皇后,也可以在宫中来去自由。只是,你要出宫,一定要带足了保护的人手,确保你自己的安全。你看如何?”
“真的吗?”花竹挽的眼中炸出了喜悦的小星星,一时间显得眼睛格外明亮。她开心地望着午乾,有些难以置信,想了想又说:“这样不合规矩吧?会不会让你很难做?”
午乾男子汉的虚荣心被花竹挽这样的小表情极大地激发出来,他呵呵一笑道:“真难得,原来你也懂规矩。可是,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朕现在是皇帝,普天之下,数朕最大,朕还定不了你这点事情?”
花竹挽听午乾这意思,并不像是敷衍自己,不由得心花怒放,开怀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以前做梦的时候想过,能跟你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受任何人的约束。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实现了!”说着,还抓起午乾的手臂摇了摇。
午乾被花竹挽突然表现出的稚气十足给逗得也朗声笑了起来,柔声道:“你以后只要听朕一个人的话就行了。其它任何人,你都可以当他们不存在。因为,你是朕的皇后!”
两个人又笑闹了几句,花竹挽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对了,怎么我回来好几天了,却没有见到过谢广坤呢?”
“谢广坤?”午乾脸色的笑容散去,轻叹一声道:“朕已经下旨为他的父亲平反昭雪,也许以他高官厚禄。可惜,前一段时间,他还是坚持求去,只说对朝廷之事已经心灰意冷了。朕无奈,也只得成全他。他现在,应该是回乡为他父亲重修坟墓、建造祠堂去了吧?”
“哦,他辞官不做了呀?”花竹挽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心中略有所动。其实,她心中向往的,又何尝不是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呢?只是,午乾已经走到了今天,而她,就只能坚定地陪在他身边了。
午乾似乎不愿意再提及谢广坤,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花竹挽的脸,小心地问道:“你脸上的伤,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好利索呢?”
花竹挽眨眨眼道:“三天前太医来看过,是说还要十天。那么现在说来,七天后大概可以好得差不多了吧。”
“啊?还需要那么久啊?”午乾脱口而出。
花竹挽听了,脸色瞬间变得更黑了。她不悦地撅起嘴道:“怎么了,嫌久啊?原来你还是嫌弃我。”
午乾一听,连忙摆手,无奈道:“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本是很爽朗的吗?现在怎么这么会发小脾气了?我想的是,等你脸上好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大婚了。你看看你想到哪儿去了?”
“啊?大婚?”饶是花竹挽与寻常的闺阁女子不同。但是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有点心慌忐忑。她望着午乾小声道:“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午乾勾起嘴唇,淡淡一笑,在花竹挽花痴的眼光注意下,不无得意地说:“朕刚刚即位、朝廷百废待兴,这大婚立后、稳定六宫,自然也是件大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花竹挽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些不安地问:“我就是一个寻常的平民女子,之前又曾经做过婢女,你立我为皇,不怕朝廷大臣们反对吗?”
午乾心道,总算是想起来一件正事。他轻轻一挥手,霸气地道:“朕的家事,不劳他们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