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乾的一番话,把刚刚议论声四起的大,法事现场,又变成了一片寂静的“无人之境”。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午乾。因为,他说的这一段话,不是做弟弟的跟做兄长的打商量,而是臣子在跟皇帝打擂台啊,说句通俗易懂的话,就是抗旨不尊!
午帷瞬间就眯起了眼睛,恶恨恨地望着午乾,他此刻就很像逼问一句:你想抗旨不尊吗?可是,当他看到午乾望向他的冰冷的、毫无感觉的目光时,不知怎么的,他就有点心虚,这句话竟然就在嗓子眼儿里打了一个转,硬是没能说出口来。
不过,有些话不用他亲自说,他身边还有一群狗腿子呢!果然,这个时候,林无敌已经醒过味儿来,指着午乾大叫道:“四王爷,慎言,你的意思,难道是想抗旨吗?”
出乎预料,午乾毫不退缩在看了林无敌一眼,淡然道:“这是我与皇上的家事,干你甚事?”
林无敌猛地被噎了一下,干嘎巴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点着午乾,表示愤慨。
可是,午乾却突然脸色一变,手里的马鞭子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向着林无敌伸出来的手指抽了下去,一声清脆的鞭响,林无敌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手背上出现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午乾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拿手指着本王?本王要让你刚才一下国法的厉害!”
午帷站在高台上,被台下这一幕气得眉头直跳。午乾这个王八蛋,对他有利的时候,他就跟你讲国法;对他不利的时候,他就跟你讲家事,左右的好处都让他占了,这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午帷摆了摆手,向着午乾道:“皇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朕是你的皇兄不假,但朕更是这万民之父、天下之主。今天这件事,不是家事,是国事!所以你不能把花竹挽带走,朕必得以国事的惯例来处理这件事,这才能够安抚得了百姓们的悠悠之口。”
午乾却毫不让步,半抬起头盯着午帷说:“皇上,如果今天这件事是家事,让臣弟的女人受点委屈,臣弟也就不计较了,毕竟皇上是臣弟的兄长。但是,如果今天这件事是国事,那皇上可得当场给臣弟说清楚,是什么人想要陷害臣弟?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拿臣弟的女人做筏?是什么人给了那个妖僧胆子,让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诬陷堂堂亲王?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皇上?这些事情若是不查清楚,谁也别想拿我的女人说事!”
“你!”午帷被午乾的话气得脸色发白。他怒道:“朕刚刚不是已经说了,花竹挽是清白的吗?朕刚刚不也已经下旨,让他们严查此事了吗?可是,朕现在要带花竹挽进宫,给皇后教导教导,那是因为她之前与你有过口角,惹得你生气动怒。这样的女人,又是皇室亲眷,不懂规矩了,不是正应该由皇后来管教吗?你不说领旨谢恩,在这里闹什么闹?”
午乾一听这话,漂亮得让人看不下去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冷笑,淡然开口道:“若是皇上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也不必带花竹挽进宫,尽管把臣弟带进宫去让皇后教训好了。因为臣弟与花竹挽闹别扭,都是臣弟的错!”说着,他还看向花竹挽,痞痞地一笑,似乎对周围顿时大起来的嘈杂议论声满不在乎。
午帷的脸都气青了。午乾以前虽然也冷清孤傲,但很少有如此正面顶撞他的,更没有摆出这副无赖的表情。看起来,午乾这真的是要跟他撕破脸了!
午帷心里有点画魂儿了。午乾为什么突然强硬起来了呢?难道,他也知道自己在皇陵里被先帝和死去的贵妃责骂了吗?
说起来,午帷还真是很在意这件事的。他真的有点害怕。不过,如果他知道,当时那句“无耻”根本就是花竹挽说的,不知要吐出多少心头血……
但是,此时此刻,午帷想的还有:这个花竹挽,在午乾的心里,份量绝对不一样。这也就更坚定了午帷要把花竹挽弄进宫,弄到自己身边的念头。百度阁的阁主啊,午帷认为午乾一定是知道这个秘密的。
想到这里,午帷沉下脸,开口道:“皇弟,朕听到你这样说话,感觉很痛心。你不是小孩子了,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当着这么多百姓的脸,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觉得丢脸,朕还觉得丢脸呢。如此说来,朕更容不得你在这里耍脾气,折了我皇家的脸面!你不要逼着朕把你也送进宗人府去。”
午帷此时此刻恼羞成怒,身上的皇威也陡然发散出来,大,法事现场的很多百姓只觉得呼吸都要凝滞似的。午帷身后站着的文武大臣们,此时也都很鹌鹑似的,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腔子里去,生怕午帷下一个会叫出他们的名字,让他们来处理午乾。
可是,就在这种压抑至极的气氛中,午乾却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他朗声道:“皇上,臣弟和自己的女人,两口子关起门来吵个架,都要宗人府来惩罚我,那咱们皇室里面怕没有几个人能不进宗人府了!丢脸?臣弟说句实话,又有哪里丢脸了?谁家不是这么过日子的?不过,如果进宗人府,就能为我的女人讨个公道,那我也认了。皇上,只要您把诬陷花竹挽、算计四王爷的人交出来,我就进宗人府去学规矩,如何?”
“你!”午帷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拼尽全力,才把一句破口大骂的话给咽了回去。他忽然觉得,今天自己站在这里,真是丢人现眼!先是之前安排好的和尚、婢女出了问题,让花竹挽把他给奚落得面子挂不住。而现在午乾的公然挑战,已经让他威风扫地了。如果再任由午乾如此下去,那他还当什么皇帝?!
想到这里,午帷突然一拍高台上的栏杆,寒声道:“够了!四王爷午乾!朕不是来跟你讲条件的!朕的面前也没有你讲条件的份!立即骑着你的马回府去,把篱笆扎紧了,把下人管教好。别再让人随随便便就搞到你府里下人的衣服,至于花竹挽,朕要定了!”
午乾苍白的脸突然变得潮红,修长的双手掩在宽大的袍袖里微微颤抖。如果之前,他想造反,只是因为午帷处心积虑要迫害他、他不得不反抗。而现在,他是从心底里想要把午帷从高高的御座上打落尘埃,让他也尝尝被侮辱与被迫害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