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挽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过是使了喘一口气的力气。不过,在场的很多人听到这句话,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的腿肚子不转筋。那个出面指证花竹挽的婢女,此时已经面无人色,一双大而空洞的眸子望了望花竹挽,又不知所措地转向了林无敌。
林无敌的眼神好似要杀人般,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假婢女。假婢女努力控制着哆嗦的嘴唇,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嚎叫。
“啊,不对不对,是奴婢记错了,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奴婢太紧张了。负责我这一摊差事的嬷嬷,之前是赵嬷嬷,可惜她已经死了。现在管事的是李嬷嬷,是李嬷嬷!”
花竹挽眉头一挑,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个李嬷嬷来?难道是那个婢女被吓慌了神,随口乱说?不过,花竹挽可不会放过那个假婢女和眼前想操纵这一切来伤害自己的人。她的眼风淡淡地向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瞟了瞟,又充满讽刺意味地落在了林无敌的脸上,珠唇微张,朗声道:“贱婢找死!你是从哪里冒出来想要陷害于我?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在皇上的面前也敢做假证,这就是欺君之罪,诛你九族都便宜了你!”
说着,花竹挽转向还站在那里看热闹,已经被这活剧般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的百姓们说:“四王爷府上,负责后院的管事嬷嬷里,确实有一个是姓赵的,还是负责王妃院子里的大管事!她活得好好的,心宽体胖。就不知,为什么这个婢女要说她已经死了!还有,说起来,四王府中还真的从来没有姓李的嬷嬷!”
“轰……”就像一颗轰天雷扔在了人群里,大,法事现场的百姓们顿时扯开嗓子议论起来。百姓们虽然人微言轻,但可是并不傻。花竹挽和那个婢女间一来一回的较量,让他们看清楚了,刚才花竹挽分明是在诈那个婢女,可是那个婢女一下子就上当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之前那个婢女在撒谎!
林无敌只觉得浑南冷汗直冒,瞬间就湿般了衣衫。他知道,午帷交替他办这件事,就是把他拴在了皇家的马车上,不论他是健马,还是肉驴,反正都得跟着午帷一条道儿跑到黑了。但是,这一次的差事,让他给办砸了,到时候午帷会不会直接卸磨杀驴?林无敌高大魁梧的身躯不由自地地摇动起来。他努力眨眨眼,驱散眼前浮起的金星,拼命大喊道:“这女人分明就是一个邪崇。四王府的婢女定是被这邪祟附了体,才会在这里胡言乱语。百姓们绝对不要信!”
继而,他转向花竹挽,眼一闭牙一咬,叫道:“拿下那邪祟为皇家清理门户!”说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带头向着花竹挽冲了过来,手中长鞭带着一缕阴风就向花竹挽袭了过来。
花竹挽暗叫一声不好,把全身的轻功全都使了出来,可是在身形上,却只是一跌一闪。就仿佛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被突如其来的凶汉吓得腿软,又借势连退几步似的,却恰恰好躲过了林无敌的雷霆一击。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与花竹挽同样站在法坛上的西方僧人,突然一把抱住了脑袋,大叫一声,在台子上连蹦带跳起来。一边跳还一边叫:“啊呀,好疼!好疼!求仙人饶命!我再也不敢装假和尚骗人了,再也不敢诬陷别人了,求仙人饶死啊!要疼死我了!”
那西方僧人突然发病,起初大家还没在意,目光仍然集中在花竹挽和那个婢女的脸上,等到那个西方僧人叫出自己是“假和尚”,还说“再不敢诬陷别人”的时候,众人才大吃一惊地把目光集中到这僧人身上来。只见刚才那个宝相庄严的和尚,已经脸色铁青、嘴唇青紫、口吐白沫。而花竹挽已经厌恶地躲在了一边,警惕地瞪着他。而林无敌,此时如泥塑木雕般站在那里,手里的宝剑举着,却不知该刺向哪一个了。
而正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时候,突然又有马蹄声传来,人们转头望去,却见一骑白马突飞猛进冲进人群,马上端坐一人,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只有一双眼睛锋芒毕露,只向现场的人群中一扫,便有好多人心头暗暗生寒,正是四王爷午乾来了。
午乾一骑绝尘,飞奔入场,匆匆向四下扫视了一备,便向着高台上明黄色的身影下拜,然后朗声道:“启禀皇上,臣弟小妾花竹挽不知为何受到拘传。臣弟刚刚往宗人府打探过,却未尝听闻皇家有令革除她的玉牒!那么她就还是皇上亲自给臣弟赐婚的四王府妾室,便是有罪也应由宗人府审讯,如何能带到这大庭广众之下来抛头露面?更何况,只凭着一个不知根底的和尚的几句话,就要置她于死地?请皇上明察!”
午乾这几句话,说得午帷头皮一炸,心中暗道莽撞了!之前确实忘记了,这个花竹挽是自己金口玉言亲自赐给午乾的,与其它随随便便拉到床上睡了的通房、婢女不同,花竹挽的名字可是上了皇室的家谱的。当初定计要算计花竹挽,让午乾痛苦绝望的时候,倒忘记了这一茬儿事情。
午帷还没想到怎么推托,倒是林无敌这个时候脑筋突然好使了,见午帷不出声,只道君辱臣死,他必须站出来替午帷说话。于是,林无敌向着午乾行了一礼道:“四王爷,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当初您不是也把这个女人给休了吗?您也没向宗人府禀报啊。”
午乾转头望向林无敌,像看傻子似的打量了林无敌一眼,神情傲慢、理直气壮地说:“林大人,你的脑子有问题,就得赶紧治。免得顶着一团浆糊为皇上办事,越办越砸!前几天,你不是在我四王府的府门前,亲眼见本王将花姨娘接回府吗?本王与花姨娘生气,一怒之下要休了她,后来也是突然想到了她乃皇上赐婚,不得轻易休弃,才又接她回来的。否则,你以为本王是那种出而反而的人吗?”
“你……”林无敌瞪大眼神看着午乾,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呕得想要吐血,一张脸此时又气又急又怕,倒是变得比午乾的脸还要惨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