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挽的脸色变了,恨道:“怎么竟然这么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就这么走出去,不是正好走了个头碰头?”
午乾也有些着急,看了看堂皇而又有幽长的墓道,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好躲藏。情急之下,只好拉着花竹挽掉头向回跑去。两个人冲进停放着先帝金棺的墓室里,围着棺材转了一圈。花竹挽一急之下,就想向棺材下面钻。可惜,那棺材的垫木太矮,试了一下,竟然没钻进去。
午乾拉住了花竹挽,四下看了看说:“你躲在这里,我先冲出去引开那些人。”说着就想往外冲。可是,花竹挽一把拉住了午乾,急道:“听声音来了不少人,你冲不出去的。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午乾急道:“这地方这么开阔,就孤零零放了三口棺材,能躲到哪里?”
“三口棺材……”花竹挽的眼睛都突然亮了,二话不说,就往空着的那具棺材那跑,一边跑一边说:“没办法了,咱们只有躲在棺材里了。虽然说这棺材上面没盖子,可是进来的人,估计都得向这些棺材下跪磕头,咱们就赌他们,不会往棺材里看的!”
午乾听花竹挽这样说,虽然觉得还是不太靠谱,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随着花竹挽一起,跳进了留给宫里皇太后的那具空棺里。两个人刚刚在里面蹲好,脚步声就来到了墓室里。
只听得棺材外面响起了祭祀的鼓乐,午帷的声音响起,声情并茂地追忆了一番圣母皇太后的贤良淑德、养育之恩,然后就是燃香、跪拜等一整套的礼仪。
花竹挽听着外面那些人一丝不苟地祭奠,听着午帷的皇后和妃子们在哀哀地痛哭,不由觉得一阵阵恶寒。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虚伪!”
话音未落,身边的午乾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花竹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把“虚伪”两字说出了口。她骇然捂住自己的嘴,用眼光向午乾赔罪,一边竖起耳朵,提心吊胆地听着外面的反应。
果然,在祭祀鼓乐的间隙时间,有人轻声问:“刚刚,你们听到什么没有?”那个声音,就是午帷。
完了!花竹挽在心中哀叹,恨自己怎么不一小心就把话给说出来了呢?她望着午乾,午乾脸上笼着一层寒霜,恨恨地瞪了花竹挽一眼,却又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花竹挽轻轻张开嘴,用口型问道:“怎么办?”
午乾看了她一眼,回道:“等!”
时间好像停滞不前,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外,外面终于有了回应,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道:“皇上好耳力,可是奴婢们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那说话声有些颤抖、有些勉强、更多的则是恐惧。
“嗯?你们什么都没有听见?没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午帷的声音里也多了一些寒意,但还是继续问着。
“没有!奴婢们什么也没有听见!”另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几个紧张而恐惧的女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纷纷都说什么也没有听到。
午乾的眼睛忽然亮了,然后又迅速浸满了寒意,他微启双唇,用口型对花竹挽说:“别动,没事了。”
没事了?花竹挽还有些迷糊,不知午乾因何如此推断。但是,午帷没有让人搜查墓室,这就够了。花竹挽极小心地呼出一口气,向着午乾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收获午乾的白眼珠一对。
祭祀似乎进入到尾声,外面响起了收拾祭祀用品的声音,脚步声也开始渐渐向外面散去。就在花竹挽心花怒放的时候,突然听到午帷说:“圣母皇太后,于朕有生养大恩。可惜朕刚刚登基,还未得在她老人家膝前尽孝,她老人家就突然急病去了。朕每思及此,痛彻心肝!今天是她老人家的冥寿,可惜朕还有国家大事不能脱身,就请皇后带着后宫诸妃嫔,在她老人家陵前结庐,守陵三日,代朕尽孝吧。”
花竹挽大惊,瞪大眼睛望了午乾一眼,却见午乾也烦恼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候,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想必就是皇后,她在接旨谢恩,还表示马上就去陵外搭帐篷,一定带着后宫诸妃嫔,给圣母皇太后守好陵。
我去!花竹挽闭上眼,在心里骂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墓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午乾给花竹挽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慢慢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向望外去,果然午帷等人都已经不见踪影,诺大的墓室里,只余下祭祀用的檀香缭绕。
午乾的脸色很差,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叹了口气,向着花竹挽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嘴,看看你惹的麻烦!”
花竹挽垂头丧气,低声道:“我没想到,午帷那么虚伪,明明是他为了皇帝这个位置,连累死了他妈,却在这里假惺惺地哭灵,实在是太恶心,我真是看不下去,一不小心,就说出声了嘛。”
说着,她又奇怪地看了看岳贵妃的棺材,轻道:“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只有午帷听到了我说的话?”
午乾冷笑一声,淡色的唇勾出一抹讥讽的曲线,轻声道:“你以为其它人没有听到吗?错!他们全都听到了。正因为听到了,所以他们才不敢承认,才要集体撒谎,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啊?”花竹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聪明如她,本来不会如此迟钝,只是由于她想不到深宫里有这么多龌龊的事情,所以才一时间没有想到点子上。
“你是说,大家都听到了,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虚伪’?你是说,他们不仅听到了,而且认为这个声音,就是岳贵妃的声音,认为是岳贵妃在闹鬼?你是说,他们必须不能承认,否则很容易被午帷灭口?”花竹挽还是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不由发问。
午乾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花竹挽一眼,沉声道:“看破不说破。你呀,就是话太多!”
花竹挽难以置信地拍了拍胸脯,想着刚才那种危急的时刻,竟是“疑神疑鬼”救了自己和午乾,一时间也感慨地不知说什么好。片刻后,她才又忽然想到一件事,忙问午乾:“那午帷自己也不敢说破,可是他又真的担心岳贵妃的冤魂会找上他,所以才让皇后她们都留下来,替他守灵赔罪?”
午乾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么个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