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乾轻嗤出声，伸手撕掉花竹挽脸上的面具：“花竹挽，你以为，朕会认不出你吗？”
面具落下。
花竹挽那张宜嗔宜喜的美丽面庞，出现在午乾面前。
深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言语举止都没怎么变化。他要是认不出来，岂不是傻子？
哦，当然。换做花竹挽，恐怕是认不出他的。因为，她根本就没对他上心过。
午乾嘲讽地轻笑。
而花竹挽，注意到的则是另一件事：“你明知道我要杀你，还要让吴侍卫去送死？”
午乾表情一滞。
他要死了，她不管。她一心只关心那个地位卑微的侍卫？
“那又如何？”午乾气不过地冷笑，“花竹挽，朕就是想要他的命。怎么，你看不惯，是吗？”
花竹挽骂他：“你简直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呵。”午乾挑眉，“更丧心病狂的事，我也并非做不出来。来人！”
陆月明出现：“皇上。”
“把她关押起来。”午乾沉声吩咐，“记住，别让她跟先前关进来的刺客联系上。朕要他们分开认罪！”
陆月明低头：“是！”
先前的刺客？莫非是百度阁的首座弟子？
花竹挽愕然。反应过来，她迅速挣开陆月明，跑到午乾身边质问：“午乾，你把他怎么样了？”
“弑君之人，无父无君的东西，当然是要让他好好尝尝这样做的后果。”午乾冷笑，“难不成，朕还要护着他么？”
“你！”花竹挽大骂，“你混账！”
她总是这样指责他。
可她却从来没想过，若不是他们咄咄逼人地要他的命，事情本来不会如此。
午乾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再看花竹挽：“把她给我带下去。”
“是。”陆月明虚虚扣住花竹挽的肩膀，语气温和却不乏威慑，“娘娘，请您别让臣为难。”
花竹挽和陆月明的身手，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无奈之下，她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午乾一眼，跟着陆月明一起下去。
花竹挽走后，午乾深深吐出一口气，打开祈年殿的大门。
祈年殿外，群臣正在焦急等候。看见午乾出来，他们纷纷松了口气，急切地上前问：“皇上，怎么样了？”
“无碍。”午乾语气淡漠，“朕是真龙天子。这些小人的鬼蜮伎俩，伤不了朕。”
听见他的回答，大臣们全都松了口气，开始夸赞午乾洪福齐天。
午乾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夸奖，问刘公公：“那个被雷击伤的侍卫呢？”
“回皇上话。”刘公公微微弯腰，姿态恭敬，“他受伤了，但性命无虞。眼下，老奴已经让太医院为他会诊了。”
“不错。”午乾语气淡漠，“保住他一条命。此番他也算是有功之臣，不能让有功之臣寒了心。”
“皇上圣明。”
有人不经意间看了祈年殿后一眼，看见里头空无一人。他忍不住问：“皇上，您身边伺候的奴婢们呢？”
午乾眸光微敛：“他们都有谋害朕的嫌疑。刺客要想在大典上杀人，不里应外合是做不到的。因此，朕下令让人把所有涉事的宫女太监，包括其他负责安排祭祀的大小官员，都关押了起来，听候发落。”
这个处置方式，倒是最稳妥的。
群臣再无异议，纷纷跪倒：“皇上圣明。”
“行了。”午乾没心情听他们的吹捧，“今天在祭典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朕却还稳稳当当地活着。由此可见，列祖列宗是护佑着朕的。你们下去吧，明日大朝仪照常。”
“吾皇万岁。”
群臣又高呼了一遍，纷纷退下。
一群人里，只有户部尚书表情不太对劲。
眼看着大臣们都要离开，他一把拉住相国，小声问：“国相大人，您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什么不妥？”
“有什么不妥？”相国笑眯眯地反问，“老夫倒是觉得，妥当得很嘛。”
“您……”户部尚书有些词穷，只是说，“您是百官之首。若是看出了什么，可不能欺瞒于咱们！”
相国笑着问他：“怎么，你是在指责老夫吗？”
“没有。”户部尚书连忙摇头，“下官不敢！”
“不敢是好事。”相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敢，至少说明你还有所敬畏。记住，你要维持这份敬畏，往后才能在朝廷里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户部尚书听得有些莫名。然而训话的人毕竟是相国，他也只能点头：“是。”
相国笑眯眯地走远了。
户部尚书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刚刚的话，更加莫名。
“故弄玄虚！”
他低低啐了一口，回去了。
……
另一边，从祈年殿后出来，花竹挽直接被带进了天牢。
天牢里光线昏暗。时时有老鼠和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吱吱嗡嗡地跑过，让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陆月明将花竹挽带到一间还算干净整齐的牢房旁边，打开房门：“皇后娘娘，请。”
花竹挽看了他一眼，问：“这是午乾的意思？”
“是。”陆月明语气恭敬，“但娘娘也该知道，皇上原本无意这样做。”
“他无意？”花竹挽嗤笑一声，弯腰钻进木门里，“既然他是无意的，那就是我一步一步，把他逼到现在这个份上的了？”
陆月明说：“皇后娘娘果然颖悟过人。”
他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花竹挽瞪了陆月明一眼，问：“午乾有没有说过，他打算拿我怎么办？”
陆月明笑笑：“皇上和皇后娘娘请深爱笃。想必只要皇后娘娘肯放下身段，把一切隐瞒皇上的事悉数告知于他，要让皇上不计前过，也并不困难。”
花竹挽问：“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出卖百度阁？”
陆月明低头，没有说话。
他的姿态，分明就是默认了。
花竹挽捏了捏拳头，心底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
“不可能。”花竹挽沉声，“要让我出卖别人，永远都不可能。”
陆月明没有再劝她，而是笑了笑：“娘娘不妨再仔细想想吧。下官，先行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