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国对这件事也是知情的。”陆月明无奈道，“可臣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今天非得坚持让皇上出去……”
“陆大人。”
正宫门外，响起相国苍老却遒劲的声音。
背后说坏话被人抓包，陆月明猛地起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相国，您来了。”
“是啊。”发生了这样的事，相国的声音却还是笑呵呵的，“老夫若不来，今天这事，恐怕难以做成吧。”
花竹挽听得蹙眉。
相国又将矛头转向她：“皇后娘娘，老臣可以进来吗？”
怎么，她还能拒绝么？
花竹挽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相国道了谢，缓步走进正宫。
被他睿智的眼神盯着，花竹挽总有种被人一眼看到心里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好。花竹挽微微别过头：“相国大人，皇上的情况，您应该也知道了。他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可能正常应对百官。万一出事，这个责任，没有人能担待得起。”
“皇后娘娘说的，老臣明白。”相国温声道，“所以，老臣会陪同着皇上，让他去上朝的。”
花竹挽皱眉：“但这件事还是太危险了。”
午乾现在就像个不定时炸弹。尽管他看上去行止正常，但谁都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会忽然爆发。
相国笑笑：“恕老臣直言。皇上现在，应该还肯听皇后娘娘的话吧？”
这倒是真的。
这些日子，午乾一直待在她身边，对她百依百顺，无有不从。
花竹挽蹙眉：“可是，那又如何呢？”
“那也不如何。”相国微笑，循循善诱，“其实，您可以让皇上在朝堂上全程不说话。老臣可以对外宣称，皇上外感风邪，暂时失了声。只要他保持安静，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皇上。”
这倒也是个办法。而且，其实午乾出去上朝，对她也有好处。既然她想要杀掉午乾，就不该引来其他人的怀疑，免得被人发现目的。
可是……
花竹挽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相国看出她的忧虑，温声问：“您在担心皇上吗？”
“……嗯。”
花竹挽顿了顿，点头。
相国笑笑：“您大可不必如此。有老臣在，皇上断不会出事的。”
“小挽……”
正宫门口，传来午乾的声音。
花竹挽连忙回过头去，看见午乾赤着双足，站在寝宫冰凉的砖石地面上。她顿时急了，走过去一把将午乾拉进宫里，斥责他：“你怎么回事？你刚中过毒，还想再受风寒吗？”
“我、我不是。”午乾似乎是被她吓到了，有点结巴地回答，“我一睡醒，小挽就不在了。我想找小挽……”
他向来强势，很少会这样期期艾艾的。
看着午乾的模样，花竹挽顿时心软了。
她叹了口气，帮他找来鞋子，为他穿上：“以后不准不穿鞋就到处跑。明白没有？”
“嗯。”午乾怯怯点头。顿了顿，又道，“外边的那个老头，是叫我出去的吗？”
“是啊。”花竹挽眼神凝了凝，“如果你不想跟他出去，我会拦住他的。”
午乾咬了咬薄唇，道：“小挽，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刚才，其实是很想跟他一起走的。”
他想和相国一起出去？
花竹挽一惊：“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午乾面露苦恼，“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出去……小挽，或许我跟着他出去了，会想起什么也说不定。”
花竹挽的心颤了颤：“你很想回忆起过去的事，对不对？”
“是……也不是。”看着花竹挽难看的脸色，午乾连忙改口，“小挽希望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好了。”
堂堂一国之君，在她面前，却委屈成了这个样子。
花竹挽不忍心地垂眸：“想去的话，就去吧。”
午乾松了口气，有点期盼又有点害怕地看着她：“真的？”
“当然是真的。”花竹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必要对你说假话的。”
午乾终于高兴了。他嗯了一声，迅速跑向门外。
看着他的背影，花竹挽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离开正宫，午乾跟着相国一起前往前朝。
一路上，相国生怕他出什么纰漏，抓着他的袖子谆谆教诲，恨不得让午乾一下子记住所有上朝时要用的礼节。
午乾漫不经心地听着，跟着相国走进朝堂后殿。
有两个小太监要为他更衣，却被午乾挥退。
“皇上。”相国皱眉，语气仍然不失恭敬，“您总得换了衣服，才好去上朝的。”
“唔，朕知道。”午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穿好衣服，转眸看向相国，“这几天，朝堂上局势如何？”
相国一愣，随即大为惊喜：“皇上，您没失忆？”
“失忆过。”午乾系好衣服上的绶带，淡淡道，“可能是前两天不当心撞到了头的缘故，朕的记忆又回来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实在惊心动魄了些。
但不论如何，午乾能恢复记忆，就是一件好事。
相国松了口气：“真是天佑中洲。老臣这就差遣人回正宫，去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午乾抬手拦住他：“等等。”
“皇上？”
相国顿住脚步。
“皇后那边，朕亲自向她解释。”午乾整理一下衣服，语气平静得接近淡漠，“今天上朝，仍要拜托老大人为朕代言，替朕处理朝局了。”
相国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低头道：“是。”
这天上朝，午乾果然一句话都没说。
然而这段时间，六部官员一直被午乾禁绝着和外界的交流。到了今日，他们早已是怨恨不已。一看见午乾出来理政，户部尚书便忍不住地跳了出来：“皇上，臣有本奏。”
相国看向午乾。
午乾微微颔首。
相国会意，道：“有事便说。”
“是。”户部尚书顿了顿，大声问道，“臣想知道的是，陛下为何要让侍卫围堵住臣的家宅？”
有户部尚书牵头，其他几个尚书也纷纷点头：“正是。”
“皇上总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