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花竹挽的慌张，沧流要平静不少。
他沉吟片刻，淡淡问蒙蚩：“国主可曾听过‘百度阁’？”
蒙蚩颔首：“听过。”
他虽然坐镇西南，却并非闭塞之辈。对中原武林，亦是略有耳闻。像百度阁这样神秘又深不可测的组织，他当然也听说过。
“那就是了。”沧流冷笑，“我百度阁世代居于深山，至今已有几百年，向来恪守武林规矩。当今皇帝却因为一点私怨，发兵将百度阁夷为平地。数百年的积累，先人的呕心沥血，全数毁于一旦！国主，沧流敢问。换做是您，会无动于衷吗？”
蒙蚩立刻摇头：“当然不会！”
沧流垂眸：“正是。在下也不会。”
蒙蚩眼珠子转了转，作义愤填膺状：“原来，中洲国的皇帝居然如此残暴不仁。先生放心，我一定会为先生讨回公道！”
“那就有赖国主了。”
沧流长揖到地，随即落落大方地转身，离开王宫。
从花竹挽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淡然开口：“小挽，送为师一程。”
“好。”
花竹挽定定神，跟着沧流一起离开王宫。
蒙蚩看着沧流离开。等他和花竹挽的身影彻底消失，蒙蚩眯了眯眼，抬手擦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过后，一道身穿黑衣的人影从梁上落下，在蒙蚩面前下跪：“主子！”
这是乌蛮国豢养的暗卫，专司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去。”蒙蚩吩咐他，“把刚刚沧流说过的话，盘查清楚。”
他倒要看看，沧流说的是真是假。
倘若百度阁平安无事，那么，沧流此人其心可诛。花竹挽也一样，这两个人是断断不能留了。
可若沧流说的是实话……那么，他将如虎添翼！
蒙蚩伸出猩红的舌尖，在唇边勾了一圈。
“是！”
暗卫抱拳答应，身形一个起落，转瞬不见。
另一边。
走出王宫，沧流舒了口气。
花竹挽也是心有余悸：“师父，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沧流微微颔首：“小挽。那个蒙蚩，是相当有心计、怀疑心重的人。你待在他身边太危险了，不如让师父替你。”
说到底，沧流还是为她担心。
花竹挽心下感动，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有我亲自待在蒙蚩身边，午乾才有和我谈判的可能。”
“也好。”沧流也不勉强花竹挽，只是不放心地再三叮嘱她，“若是撑不住了，就换为师来。记住，不要逞强。”
花竹挽甜笑了下：“好。”
沧流摸了摸她的长发，转身飘然离去。
看沧流离开，花竹挽也回了王宫。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王宫墙边，有一抹人影一闪而逝。
……
这天过后，蒙蚩迅速点齐兵马，主动出击。
中洲边境的军民没想到他来得如此突然，纷纷大哗。面对早有准备的乌蛮人，更是溃不成军。没过几天，乌蛮人已经打下了三四个边境的郡县。
得到这个消息，午乾更是勃然大怒。
金帐里，他瞪着乱七八糟的舆图，眼里的怒气几乎沸腾。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自中洲国立国以来，他们还没遇到过这样的败绩！
可恨！可恨之至！
“废物！”良久，午乾低吼一声，“边陲那些人，全都是废物！”
在午乾身前，站着好几位身披重甲的将军。
见他发怒，几个将军纷纷低头请命：“陛下，末将愿往平叛！”
“你们都去！”午乾深呼吸了下，勉强克制心底的怒气，拿出一只小盒子，递给其中一位将军，“索将军，朕将虎符交给你，让你便宜行事。记住，若是无法应付这群人，就不要回来见我！”
那位姓索的将军看见虎符，倒抽了口凉气。
虎符！
这是皇帝调兵遣将用的东西，意味着午乾对他完全的信任！
“多谢陛下！”索将军顿时感激涕零，跪下连连磕头，“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到了这个时候，再提鞠躬尽瘁，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看见的是守土开疆，是荡平四夷！
午乾不耐烦地挥手：“都退下。”
几个将军纷纷起身，离开金帐。
等那些人全数离开，陆月明从门外掀了帐帘进来：“陛下。”
“嗯。”午乾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安插在乌蛮的眼线，怎么样了？”
陆月明诚实地摇头：“没有消息。”
自从乌蛮举兵反叛，他们跟乌蛮那边的消息就断了。到了现在，已经不知道断了多久。
对这个结果，午乾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如此，就等着吧。”
现在是战争刚开始。等过一阵子，或许乌蛮那边，就会传回消息了。
“您说得是。”陆月明恭敬地低头，“或许到时候，不等乌蛮那边的眼线恢复，陛下就已经将乌蛮重新征服了。”
对这件事，午乾倒是并不怀疑。
因此，面对陆月明的吹捧，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舆图。
……
天不遂人愿。
接下来的几天里，乌蛮国继续对中洲穷追猛打，行军却又飘忽不定。
不少边镇纷纷陷落，等拿着虎符的索将军带兵赶到，那些乌蛮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索将军急得不行，却也拿这种情况无可奈何。
一时间，中洲国居然有了败象。
蒙蚩对这件事大为得意，在军中大摆宴席庆功。
一片欢腾里，花竹挽独自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眼神一片清冷。
“小挽。”
沧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竹挽回头：“师父。”
沧流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随手丢了个革囊给她。
花竹挽打开革囊，闻到一股酒气。
她没推辞也没矫情，一仰头，将革囊里的酒喝了一半。
看着她喝酒的模样，沧流皱眉：“你在发愁。”
语气笃定。
花竹挽苦笑了下，没有否认：“我确实在发愁。师父，圆圆还在他手上。”
她口中的“他”，当然是午乾。
沧流安慰花竹挽：“没事的，小挽，你不用担心。午乾虽然疑心重，但对你很好。圆圆是你的孩子，爱屋及乌。他不会对圆圆做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