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流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露出了为难纠结的表情。尤其是云行耀,作为百度阁的二长老,也作为这些年轻人的师长,他可不敢像上官祁、花竹挽那样简单的考虑问题。
鬼夜行和步真真相互望了一眼,也跟着点了点头。在鬼夜行看来,午乾这个人虽然有点讨厌,但两个人总还是有一些交情,当年午乾戒除毒瘾的时候,鬼夜行与他朝夕相处,更是觉得这个人本质上还不坏,尤其对待花竹挽,是有过真心的。这样的人,要污辱他,挟持他来换圆圆,鬼夜行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步真真,则是单纯地觉得,花竹挽与午乾毕竟是夫妻一场,两个人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羞辱了午乾不要紧,可圆圆这孩子的脸往哪儿撂?将来这孩子长大了,午乾还能认他吗?而若是午乾不认,对这孩子可没有半点好处。
当然,最关键的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午乾对百度阁的仇恨,是一个误会。十有八九,是沧涯出手造成的。既然如此,何必要闹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地步?
云行耀率先表达。他轻咳了一声道:“沧流师兄说得对,这本是一场误会。我们百度阁可没有害过宫里的妃嫔。这都是沧涯栽脏陷害。我们若是真因此与朝廷反目,那岂不是正中了沧涯那奸贼的下怀?”
云行耀此言一出,大家的神情也就变得更加一致了。除了上官祁眼神闪烁,花竹挽恨意汹涌,其他人都是反对用激烈的手法来对待午乾了。
花竹挽见众人都不支持她,心下也冷静了一些,不由发问道:“那怎么办?这个人躺在这里,杀又杀不得,留又留不得,又派不上什么用场,那我们怎么去救回圆圆呢?”
步真真见花竹挽急得眼睛都红了,连忙上来安慰道:“小挽,你先别急。我们跟陆月明都接触过,那个人本质不坏。他就算是带走了圆圆,也一定会小心照顾,不会让圆圆受委屈的。”
“怎么不委屈?这么大一点儿的孩子,不在妈妈的身边,就已经是委屈死了!”花竹挽立时反驳道,声音里却已带了哭腔。
沧流长叹一声道:“小挽啊,不是师父说你。这孩子,毕竟也是午乾的骨肉。我刚刚听你说,现在朝廷是要发大军来征讨我们了。午乾也是怕乱军之中,刀箭无眼,怕这孩子出事,才冒着天大的风险,想来悄悄地带走他。从这一点看,他还是关心圆圆、爱护圆圆的。”
沧流这番话,说得大家都在轻轻点头,花竹挽却警惕起来,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就得这样把孩子交给午乾?”
沧流一听,连忙摆手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眼下我们要考虑的,不只是圆圆,还有我们整个百度阁的安危啊!小挽,若是谢将军大军上了山,那我们可就真是白白遭受了无妄之灾了。”
花竹挽听到这里,心中猛然一凛,才发现自己这小半个时辰以来,真是心乱如麻。却忘记了百度阁眼前的危局。正如师父所说,百度阁这是祸从天降,被人给坑了。自己作为百度阁的阁主,又怎么能只想着圆圆的事情,而不去管百度阁上上下下的死活呢?
花竹挽一时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千斤之重,她努力地把自己从儿子被抢的狂暴与愤怒中拨出来,望着沧流道:“师父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洗刷朝廷硬栽到我们百度阁头上的冤情。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谁知道,现在沧涯在哪里?”
云行耀叹了口气道:“我们一直在查,可惜,上次他在京城出现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所以,我们虽然心里明知,是沧涯在陷害我们,就可是没有证据啊。没有证据,朝廷不信我们,还要征讨我们,这就是个死结啊。”
鬼夜行听到这里,忽然沉声道:“死结也得解开,总不能蒙冤受屈,束手无策。我只是奇怪,按说午乾也应该知道,沧涯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为什么他却那么相信,就认准了沧涯的出现也是我们指使的呢?”
为什么?为什么?花竹挽只觉得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东西。快想!她逼迫自己集中精力,可是越是着急,越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无意中,她眼眸一转,看到了还昏迷在地上无人理睬的午乾,忽然惊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午乾说,是那个死去的古淑妃的宫女,她一口咬定是我干的。”
说着,花竹挽的眼睛亮了起来,环视众人道:“想我自从进宫,在那里一共也没呆过几天。认识我的宫女十分有限。这个古淑妃是新来的,那么她身边的宫女,要么是从其它轻闲无事的地方抽调来的,要么就是她自己带进宫的,如何会认得我?就算是认的,我明明一直就在这百度阁,哪里都没有去。她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呢?这个宫女,一定有问题!”
“对啊!花花,你说得对啊。”鬼夜行头一个拍起手来,随即望着上官祁道:“你是密事阁的阁主啊。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不要说你不知道、或者打听不出那个宫女的名字!这次百度阁能否自证清白、花花是否能够洗刷冤屈,可就看你们密事阁的手段了。”
上官祁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论是从武功论,还是从地位论,他都看不起鬼夜行。可偏偏鬼夜行加入百度阁比他早,他就得恭敬地叫他一声小阁主……上官祁十分不忿。可是,此时鬼夜行的问话,显然也是沧流等长老的意思,上官祁就不好不回答、不好瞎对付了。
上官祁只得老老实实地踏上前一步,向着沧流和云行耀等人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保证一天之内就能探查出那个宫女的姓名来。师父、师叔们的意思,是要咱们随便审她一审吗?也许,这倒是一个证明咱们清白的好证据呢。”
沧流点了点头,又沉吟了一下道:“兹事体大,审自是要审的。可是,那也是宫女,是皇帝的家奴。咱们若是去审,是不是反而因为越俎代庖,又成了咱们的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