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流听了花竹挽的话,眉头顿时皱紧了,怒道:“什么话?你是我们百度阁的阁主,我们都以你马首是瞻,怎么叫连累?再说,你父亲死得早,你是我们这些人看着长大的,就算你只是我们百度阁里面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我们也护得住你!”
花竹挽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可是听到沧流的话,眼睛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一边流泪,一边尴尬地笑着说:“行了,师父,你就不要这样逗我流泪了。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心境就特别地容易波动,经常一点点小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也担心这样,会对孩子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才想出去走走。”
说着,花竹挽凑到沧流身边,撒娇地道:“你想想,我从小就在百度阁跟着你学艺。后来下山就遇到了午乾。再然后就是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说起来,小时候你对我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都没有机会去见识过呢。”
见沧流的神色略有松动,花竹挽赶紧接着说:“现在我虽然怀孕了,但是有二师叔在,还有鬼夜行他们愿意陪着我,我就是浪迹江湖又有什么好怕的?午乾才找不到我呢。”
“二师叔、鬼夜行?”沧流的脸色一变,诧异地说:“怎么,他们都要陪着你一起出游?”
“是啊!”花竹挽得意地道:“我想让他们陪着,他们就得陪着。”
沧流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仔细想了想,除了花竹挽怀孕后性格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外,也看不出什么不对。他虽然一辈子没有结婚,但是倒也不乏与女子交往的经验,也知道女人这个时候是比较怪的。所以想了想,觉得花竹挽的提议也有一点的可取之处。
让她呆在百度阁,万一哪一天午乾气急败坏,派兵攻山,或者派人上门索取,百度阁该怎么办?交人也不行,不交也不行……再者,想想花竹挽困守在山中,人看上去也越发的憔悴,沧流暗道,让她出去走走也不错,百度阁耳目遍布天下,也不用怕花竹挽到了什么地方,没有人接应。
这样想着,沧流也就轻轻地点了点头,望着花竹挽瘦得不到一巴掌大的小脸儿道:“以前你骗我说怀孕了,我还挺遗憾。现在真怀孕了,看你瘦成这个样子,我觉得你还不如不怀孕。也罢,你也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想去哪里,只管说,师父会帮你把沿途的事情安排好的。你就当是作为阁主,去巡视一番阁内的事务吧。”
花竹挽觉得自己的眼眶又开始发酸。她也弄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能一个劲儿地眨着眼睛说:“嗯,我知道了,我就知道师父最疼我!”
三天之后,花竹挽踏上了旅程。路线是鬼夜行选的,都是古刹名寺集中的地方,有许多地方,在花竹挽穿过来之前就听说过,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自然兴趣满满。
云行耀和鬼夜行自告奋勇陪同她出游,还有前一段时间才回到百度阁的老管家和管家娘子,自然还有小玉这个小跟班。一行6人说说笑笑就踏上了旅程。
说起来也怪,随着花竹挽朝拜过的寺庙越来越多,她的情绪真的越来越平静了,也不想前一段时间那样动不动就激动、发脾气。她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虽然人还是瘦得可怜,肚子还是大得惊人,但气色好了许多。云行耀一路上都在用药调理着花竹挽的身体,见花竹挽的这番表现,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实在是高明。
无忧无虑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花竹挽怀孕就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她才收了散漫悠游的心思,在众人小心的呵护下回到了百度阁。
有云行耀在,花竹挽的生产自然是有惊无险。在经历了三个时辰生不如死的巨痛之后,花竹挽成功地当上了母亲,生下了一个九斤重的大肥小子!
当年奶过花竹挽的管家娘子,抱着比一般婴儿大了一截的襁褓,激动的热泪盈眶。云行耀则望着那个刚生下来就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下乱看、还知道把手指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的婴儿,心有余悸。他悄悄对鬼夜行说:“你悄悄看看这孩子,有没有什么古怪?”
鬼夜行知道云行耀的意思,但是他在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放出神识小心地试探过了。这孩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婴儿,不过比别的婴儿更结实、更活泼罢了。
他不高兴白了云行耀一眼道:“二长老说什么呢?好好的孩子,有什么古怪?”
云行耀听了,再三确认,这才放下心来,悄悄地在心里念了一句佛。他始终坚信,是花竹挽怀孕以来拜过的诸多神仙帮了这个孩子的忙。
沧流望着可爱的孩子,心里则有些纠结。他想来想去,还是一个人悄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从鸽房中抱出了一只鸽子,把一张简短的书简绑在它的脚上,放上了天空。
不管怎么说,午乾都是孩子的父亲,更何况,这孩子是中洲国唯一的皇嗣,是皇帝和皇后的嫡长子。这孩子的降世,不能不告诉皇帝啊!
午乾收到飞鸽传书的时候,真的是百感交集!这段日子,他过得很不好。与花竹挽感情的疏离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他作为中洲国的新皇,登基以来接连遇到水灾旱灾,边疆的局势也始终不稳,朝廷中一直有人暗中拿这些事情来置疑他的皇统,甚至有人放出风声,让他下罪己诏!
在这重重的压力中,午乾只得暂时放下对花竹挽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思念。不过,他也相信,以花竹挽的为人,以百度阁的实力,自己的孩子绝对不会受到半点委屈。他也知道,百度阁中有沧流、云行耀坐镇,花竹挽母子的安危也不需他来担心。
可是,不担心是不担心,当午乾知道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儿子的时候,还是眼圈一红,一滴清泪顺着线条分明的腮边无声地滑落下来。儿子!这孩子来得太不容易了。他突然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决定一个人立即潜出宫去,去百度阁看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