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行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惊,那是上官祁的声音!跟他在一起的,恐怕就是花竹挽了。
怪不得午乾突然带人往这山谷里来,原来他早就已经发现花竹挽在这里了!
完了,鬼夜行想出声示警,可是被点了穴道,不仅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看着午乾那寒冰冻雪般的脸色,他觉得小花这下子是真的有麻烦了。
好在,上官祁的话音落下后,半天也未见人回应。上官祁忍不住又问:“挽挽姐,你不要总是苦着一张脸好不好?原来你不是这样的。你有权力追求更好的。”
这一次,花竹挽终于说话了。只听她声音清冷烦闷地道:“小方,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但恕我不能接受。我和午乾之间的事情,也请你不要胡乱揣度了。”
鬼夜行听到这里,不由得松了口声。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午乾,却见午乾肩膀的线条似乎也松了一松。
不过,鬼夜行还没来得及暗自庆幸,竹林那边的上官祁又好死不死地开口了,他说:“师姐,怎么是我胡乱揣度,是人都看得出来,午乾对你不好!他心里有他的天下、有他的子民、有他的王公大臣、将来还会有其它的女人,你不过只在里面占了小小的一个角度。而我,我保证,整颗心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好了,你不要说了。”花竹挽烦躁地打断了上官祁的话。不知为什么,她隐隐觉得不能再让上官祁说下去了。不管她与午乾如何,这些话都不是她一个有夫之妇应该听的。
虽然花竹挽前世也没有正经谈过恋爱、结过婚,但她却看了足够多的八点档狗血爱情剧了。她知道,如果一种感情注定了没结果,那就应该从一开始就将其扼杀。
鬼夜行努力瞪着眼睛,看着午乾嘴角的咬肌忽然紧绷,然而又缓缓地放松。他知道不能再让他站在这里听壁角了。可是,他现在浑身上下哪儿都动不了啊。
鬼夜行咬紧牙关,拼命地运气冲关,终于让自己的脚有了一点点的感觉。紧接着,他全力一挣,“咕咚”,原本被一个金吾卫当个木桩子给戳在那里的鬼夜行忽然重重在摔了下去,整个人落在飘落的竹叶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谁在那里?”竹林另一侧的上官祁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劲了,他纵身飞掠过来,终于看到了木桩子一样扎手扎脚摔倒在地、摔得鼻青脸肿的鬼夜行,还有一脸寒霜、冷冰冰站在一旁的午乾和金吾卫们。
上官祁敏锐地意识到,眼前这人来者不善。他刚想说话,忽听花竹挽在身后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午乾这时才把盯在上官祁身上如刀匕般锐利的目光收回来,转向了花竹挽。他勉强放松了脸上的肌肉,让自己显得平和一些,道:“朕来接你回家。”
花竹挽说不好这一刻自己是喜是怒、是怨是忧。她望着午乾,忽然觉得眼睛酸涩难忍。她现在很想扑过去,抓住午乾捶打撕扯一番,指责他为什么冷落自己、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为什么选秀、为什么宁可相信宫里那些老太监老嬷嬷们也不愿意相信自己。
可是,她挪了挪步子,却又发现自己心底的委屈,似乎根本都是些不值一哂的小事。这个时候若说出来,只会让午乾觉得自己小题大作。
可是,自己的心里真的很委屈、很憋闷、很难受啊。花竹挽愣愣地看了午乾片刻,忽然说了句,“我现在还不想回去。”紧接着便一转身跑开了。
午乾、上官祁都愕然地望着花竹挽的背影,随即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午乾的眼睛何等厉害,早就看到了花竹挽脸上惊愕、窃喜、委屈、烦闷、无奈、痛楚等等复杂的情绪,更看到了花竹挽一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的一丝泪光。
午乾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自顾自带着金吾卫们走开了。
上官祁望着午乾一行离去的方向走了一会儿神,忽然一跺脚,转身向着花竹挽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鬼夜行目瞪口呆。午乾也就罢了,难道上官祁也没看到躺在地上狼狈已极的自己吗?想到自己舍身示警,此刻脸上、身上还疼得厉害,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上官祁和花竹挽就这样先后自顾自地跑开了,鬼夜行真是深恨之,心道好人果然难做,再也不做好人了……
入夜,花竹挽的小院子里亮着一盏孤灯。刚刚沧流派人来传话,午乾等人并未离开,百度阁已在山间专门的客舍给皇上安排了临时驻陛之处,看样子,接不到她,午乾是不打算回宫了。
花竹挽听了这话,更加心乱如麻。
忽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花竹挽心中一凛,正待出声询问,却见仙品阁的小阁主步真真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花竹挽望向自己的复杂目光,步真真道:“怎么,来的不是午乾,你有些失望吧?”
花竹挽顿时怒了,气道:“什么话?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步真真轻笑一声道:“你这个人啊,别的都好,就是喜欢言不对心,你敢说你听见脚步声,脑子里没有想过午乾这个人?”
花竹挽神情一滞,道:“我只是担心,如果真的是他来了,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躲起来?”
“你呀,还是嘴硬!”步真真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在花竹挽额上一点,道:“你若真是不想午乾,就不用坐在这里发呆了。”
说着,步真真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又伸手从茶壶里倒了点茶水,只喝了一口,却“呸”地一声吐在了地上,叫道:“怎么这么苦?这是今年的新茶,你泡了多久给泡成这样?还说自己没事!”
花竹挽脸上神情变幻,片刻方道:“这么晚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不会是专门捡我不爱听的说,来给我添堵的吧?”
步真真眨了眨眼,有些没听动花竹挽“添堵”的意思,不过她很聪明,大致也理解得七七八八。于是,她轻笑一声说:“这样说来,你还真得谢我,我不是来给你添堵,我是来给你排忧解难的。”
“什么排忧解难?”花竹挽警惕地说。
步真真一摊手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是有那个午乾的。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可以去帮解释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