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没在黑暗中强烈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静止的蒲公英突然有了生机，掠过宽阔无边的大草原，飘过莽莽苍苍的大荒漠，在万籁俱寂的夜晚，与尘埃降落。
他紧盯那簇在眼中鲜活起来的黑色蒲公英，心里腾起一团无名火，烧得他血液翻涌。
镇静下来的陈岩并没注意齐如风的转变，摸着下巴回想网上疯狂传播的现场视频，大致推算了下那晚的事发经过，想不通几个点：“很奇怪，倘若真如你所说飞鹰是来杀你的，那为何……”转头对上齐如风阴冷森然的侧脸，一愣，后半句话就这么哽在喉咙。
电脑屏幕上映出的那双眼睛烈焰灼灼，如原始森林里泡着酒精的腐木在黑夜中被雷电点燃后无声蔓延的火舌，试图吞噬一切。饶是共事多年，也从未见过齐如风这骇人一面，陈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包厢里一下变得安静。
陈岩用手机偷偷给Roger发了个疑问号，问题刚编辑到一半，就收到对方的回复，没有过多的语言，就单纯的一张模糊的照片，应该是从视频里截出来的。他放大缩小的看了许久没找出问题所在，又发了个疑问号过去，这次对方过了两分钟才回。
R.：手腕。
陈岩从模糊的照片中找到凶手的手腕，看到一颗带着尾巴的气球。
帅晕：这颗球有什么寓意？
又是两分钟过去。
R.：游轮。
游轮？
陈岩想起齐如风半月前叫他们调查的黑衣人。不过那时他在忙另外的事，没怎么接触这件事，只听Roger提过几句，零零散散，也串不成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几乎在他发疑问号过去的同时，旁边传来说话声。
“黑衣人和那晚的凶手手腕上都有相同的纹身——蒲公英，”齐如风显然很讨厌后面那三个字，近乎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的，“同样的纹身，同样的都有在场，同样的事情失败后选择自杀，明白什么了吗？”
发出去的“两者有什么联系”的问题旁边跳出一个红色感叹号，陈岩撇撇嘴，习以为常的退出聊天界面。
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回事，齐如风关掉电脑，甩开蒲公英纹身引起的燥火，重新开了瓶啤酒：“又被拉黑了是吧？”
“说的好像你没被拉黑过一样。”
“五十步笑百步。”
“那也是你百我五。”
接下来两人就谁被拉黑的次数最多展开了神奇的争论，五分钟后，两人同时收到语音通话邀请。
控场的那位来了。
齐如风恢复一派正经模样：“下班了？”
对方回了声嗯，一如既往的冷淡。
陈岩嬉笑：“嘿，Roger～”字母的尾音被刻意上扬拉长，听起来就像外国电影里耍流氓的痞子，自从他取了这么个英文名，陈岩就开始变着法子逗这位古板又无趣的发小。
当然，通常情况下吃哑巴亏的都是陈岩自己。比如现在，话音未落，手机界面就显示通话结束。
另一边的通话还在继续。
Roger惯有的清冷的嗓音从话筒传出：“齐总，从目前发生的两件事相似之处来看，应该是同一人或组织所为。关于纹身，表面看似一模一样，实则有所不同。我用电子显微仔细对比过两者的纹身图片，为防止错误，还尝试过其他的检测方法，都显示出用肉眼难以发现的数字代号。前者为代号5，后者为代号20。”
“二十？”
齐如风和陈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内心相同的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