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还愿祈福
“上来。”
“不要！”
“上来。”
“我、不、要！”
“……好，那你自己走回去吧。”
叫这么大声，伤势应该不重的吧？
站起身子，睿昕拉平衣角，潇洒地扬长而去。
看着那个背影居然真的越走越远，半夏开始心里犯嘀咕。这个坏蛋该不会真的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在这种“荒郊野外”吧？
所谓“荒郊野外”其实也不过就是她从小居住的小镇郊外一座山。本来，这么一座山也没啥，虽然山上有一座观音祠，但是，平日里也人烟罕至。只有偶尔来这么求神或是还愿的老年人。
现在正值是夏末秋初，大家忙着在秋收之前来求个好彩头，也算是一种自古留下来的一种习俗了。
半夏和睿昕怎么说也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对于这么一套说法自然是不屑一顾。只是，家里还有一尊“老佛爷”对这个很是信仰。张婆婆也不是迷信什么的老古董，也只是想要得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念头吧。
本来这种事是张婆婆亲力亲为的，一大早就挖起来还在睡梦中的半夏和睿昕，逼着他们陪着她去观音祠里说是还个愿望。出于无奈的俩人只好打着哈欠跟在张婆婆身后。只可惜刚刚出了家门，就遇到一个小区的王爷爷。王爷爷着急忙慌的拉走了张婆婆，好像是王爷爷的孙媳妇要生孩子了，而早年丧妻的王爷爷偏偏这个时候儿子孙子都不在身边。对于生孩子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的王爷爷只好来向张婆婆求助。本就是股热心肠的张婆婆自然二话不说地跟着王爷爷就去了医院。
临走前还特别叮嘱要他们两个“一起”去帮她还愿顺便祈福。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的两个人只好呆呆得看着张婆婆消失在视线外，才在心中哀号不已：不是吧，跟她/他一起去？！
自从那次难以忘怀的“第一次”之后，两人就一直掐着呢。张婆婆又好像毫不知情地一直把半夏往家里拉，结果就是，在张婆婆面前两人是“暗战”，张婆婆一转身，两人之间的硝烟味道就可以熏死8头牛了！
可谓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其实这两人也不过是斗斗嘴皮子，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呢。话又说回来，好像半夏的脸色也开始一天一天的红润起来，除了要感谢张婆婆不时做给半夏吃的“补汤补膳”，也许，与凌睿昕“斗智斗气”也是原因之一呢。
两个“冤家路窄”的人一路无语上了山，还了愿，半夏一直闷闷地不说话，完全不像她平日的作风。睿昕心里好奇，却也不敢主动去碰钉子。这个倔强的丫头，倘若你真的问了，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呢。
……
上山的时候，半夏就走得很慢很慢，似乎眉头还是一直皱着的。睿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上什么也没有说，却刻意放慢了速度等着半夏。她每皱一下眉头，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还在揣测着今天的半夏到底是怎么了。莫非病了不成？可是，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很“气势汹汹”地趁外婆不注意抢了他最爱的糖醋排骨呢，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就算是今天起得太早，有些睡眠不足，但以这近半个月的相处来看，周半夏绝对是个精力旺盛的主儿，不可能一直焉到现在吧？若真的有什么不舒服的，为什么不说呢？一定要这样自己撑着吗？这个丫头啊，再怎么长这骨子里的倔脾气还是有增无减。
思及此，睿昕不禁皱起了眉头为她没来由地担忧心疼。
其实，半夏确实也是病了。
只是，这病是女孩子家的病，对着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开得了口啊。而且，她也不想在他面前露怯认输。她其实也不是个非常好强的女孩，只是对着睿昕，她就是不想让他同情，不想让他怜悯。
这个世界谁是谁的义务？谁有必要一定要同情你爱护你？那样的爱，跟讨来的有什么区别？她傻过一次，绝不会傻第二次。
说来也是怪自己。昨晚干嘛要跟凌睿昕抢了排骨后又抢来那么一大碗冰镇乌梅汤喝？算算日子，自己这个月的例假也就是这两天。她的例假一向很准时的，而且，在那种时期她倒不会很疼但却是很难受，懒洋洋地动也不想动。还很容易发脾气。
昨天晚上回家后，半夏就觉得自己的下腹沉甸甸的很不舒服。睡到半夜，肚子一阵阵地痛。去卫生间，才发现原来是“好朋友”来访了。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那些新换的床单被罩就要遭殃了。
第一次，半夏因为生理周期而弄得自己难受异常。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易合了眼，没多久，就被张婆婆叫了起来。对着那样疼爱自己的张婆婆，半夏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老人家的请求。
只是，怎么到了最后，居然是她和“那个家伙”单独去还愿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让她的脸色怎么好得起来啊？
……
总算是圆满完成张婆婆交代的“任务”，刚出了观音祠没几步，半夏一时大意，居然崴了脚。
脚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的小伤，疼也不是很疼，最多是走路的时候脚有些别扭罢了。只是，这一崴脚倒是伤了周大小姐的“自尊心”：怎么连小小的石子也来欺负人？！讨厌死了！
也不知是跟谁赌气，凌睿昕那样好声好气地要来背她下山也被她一口回绝了。这下好了，人真的走了，丢下她一个人了。
半夏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有找到那熟悉的身影。只觉得委屈极了：那个混蛋怎么可以这样丢下我说走就走？
索性就坐在地上也不起来了，抱着膝盖，越想越委屈，渐渐地竟然红了眼睛。
从她逃离回到这里之后，除了最初的那一晚，在整理家的时候哭过就好像一直没有掉过泪了。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殇堆积在一起，此刻好像是山洪暴发一般不可收拾。半夏埋头在自己的手臂里哭得稀里哗啦。
可恶，可恶！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统统丢下我不闻不问？！妈，夏儿，好想你好想你！你在哪里啊，在哪里？
那些不敢流的眼泪，那些深深压抑的委屈和不顺遂，这一刻完全地倾斜。
半夏哭得专心，没发现身边何时又坐下了一个人。
“周半夏，你……”看着这个丫头哭得不成样子，睿昕的心揪一样一下一下地疼。
不是真的丢下她不管，只是去找些东西觉得她是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一段时间的。
怎知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她坐在那边哭。
坐在地上，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因为抽泣一抖一抖。那些埋在手臂里的哭泣声，远远地听着，居然像是小猫的叫声，让人心疼不已。
那样空旷的地方，坐着小小的周半夏，她的无措悲伤，好像是迷路的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除了哭泣别无选择的无奈让他怎能不心疼。
……
从那天在公交上，他就感觉到那个靠窗而睡的女孩，背负了很多伤痛。他一眼就认出她是那个小时候的“丫头”，所以，看到她似乎睡得不安慰的样子，他挪到她作为旁边，想要为她挡住一点外界的嘈杂。下车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便被人流挤了下去。
她还是那样倔强，眼眸清冷，却偏偏装作快乐地放肆大笑。
而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配合她的方式给她疗伤。
她现在这样的哭，不再隐忍，是好现象，是不是？只是，依然忍不住为她心疼揪心。
半夏不理睬他，犹自哭着。
睿昕也不言语了，只是伸手将半夏小小的身躯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默默地陪着。
风轻轻地吹过，路旁的树发出哗哗的声音。不时有路人经过，无不惊讶地看着路边相拥的这对人儿。纷纷猜测着可能的“爱情版本”。只是，真正的“剧情”又岂是他们能猜测得到的？连主角自己都不确定的未来，旁人如何能猜到？
感觉到身旁的温暖，半夏不由自主地往睿昕的怀里又凑近一分。
冷，真的真的很冷呢。她已在睿昕怀里，伸出小手，抓着睿昕的衣襟，像是海上漂浮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想，也不想问，只是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释放所有的委屈和伤心。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真好，真好。
头在他的衣襟上磨蹭，有他的体温和一股干净的淡淡香气。眼泪鼻涕毫不介怀地抹在睿昕的衣服上，好像是抹在自己的衣服上似的。睿昕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半夏孩子气的做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她哭一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