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泥,你好了没有?再耽误我就不等你了。”院中一个翩翩佳公子正站在那里,对着阁里的人大叫。
绿泥急忙忙背着个大包袱出来,“小姐……”刚出口就见那人不满地看过来,绿泥这才想起来,忙改口道,“公子,真的就我们俩人走吗,不叫宗主另外派人吗?”说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那作公子打扮的人正是沈玉清,想比去年,此时的沈玉清可谓从精神气质到性格都有了一些变化。只见她笑道,“当然不是。”
绿泥顿时心喜,开心道,“还有谁还有谁,是不是百里也和我们一起走啊?”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期待地看着沈玉清。
沈玉清看得好笑,“也可以是一个人的。”说完转身朝山下走去。
绿泥还在想,什么是一个人啊,就见沈玉清已经走了,原来是这个意思,连忙追了上去,苦着脸道,“小姐又捉弄我。”
又是一年春来到,去年发生的事仿佛已经过去,神剑宗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沈玉清在长老院潜心学习,各门都会一些,独对卜卦最感兴趣。卜卦当真是一门玄而又玄的学问,用几枚铜钱一抛竟可以预测未来。
若是当初她能提前知道当日对她来讲乃是大凶,不知道能不能避免。想到这里沈玉清不禁一笑,倘若能够避免,她怕是也不会去学卜卦。只可惜神剑宗精通卜卦的长老很快就没什么可以教给沈玉清了,她这才决定要下山历练。
一来可以试练卜卦技艺,二来可以顺便寻访名师。沈飞扬对她学卜卦有些疑问,沈玉清只道,天道既无常,人之命运也是变化无常,为何卜卦可以窥知一二。这不正是以有常测无常,况且天下闻名的摘星子,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可见天道可窥。
沈飞扬无话可说,他本是希望她能够学医药,或是锻造,抑或是农学。医药这块他能为她找个好师父,以她的聪明才智必然可以成为一代名医。学锻造,他们神剑宗也有好师父,天下名兵利器多出自神剑宗,她可以成为一代铸剑大师。至不济学农学,以后也能参与神剑宗的管理。
只有这卜卦,他既没有人脉也没有资源,神剑宗掌管这方的长老自身都没有成为大师,如何有所成就。不过他没有再去干预,只是顺其自然。碰到卜卦方面的书籍就给她带回来,总要叫她阻碍少些。
昨日听得她要下山历练,不放心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去外面经历风雨,如何展翅翱翔。如今江湖还算平静,没什么大风大浪。去年自他神剑宗发生那件事后,再没有听说还有哪个门派发生刺杀事件,仿佛那人就是冲着神剑宗而来。
这人不露脸,他还真没有办法。苍茫大地,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何其困难。只有慢慢查找了。
沈玉清到了山下,百里长苏和几个师侄正等在那里,要给她践行。
“想不到师叔是第一个出去试练的,到叫我们好生羡慕。”一个长脸弟子道。
自发生那件事后,沈飞扬就下令,去年大比通关之人要在山中修炼两年才能下山,叫那些通关者好生失望了一番。不过沈玉清已经没有武功,她学的卜卦,如今在神剑宗已然学不到什么,自然要出去。
“羡慕什么,出去可不是好玩的,江湖险恶,危险无处不在。小师叔有测吉凶的本事,且又不参与武林争斗,师长们还要担心呢,换了你小子出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出去就得惹祸。”一名圆脸弟子训道。
长脸弟子似是被训惯了,也不反驳,只乘对方不注意对着众人做了个鬼脸,其他人无声笑了起来。
另一名弟子叹道,“小师叔走了,可没有人测天气了。好师叔,不如将后面几日的天气告诉我们吧。”
沈玉清笑了笑,“早就给你们测了十日,放在长老院里了,你们自去拿。只是后五日的不甚准确,只做参考罢了,还要自己注意天气变化。不然淋湿了被子可不要来找我。”
“还是师叔贴心,当真舍不得师叔下山,还望师叔这次能够平安归来。这是我准备的一份小礼物,还望师叔收下,不要嫌弃。”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沈玉清接了,玩笑道,“放心,师叔不嫌弃。若是没礼物师叔才要嫌弃了,白费我天天给你们测天气。”
刚才的小长脸听了则怪叫一声道,“这可怎么办,师叔,我来得匆忙,竟是没有准备礼物,不如就给师叔一个拥抱当做临别之礼了吧。”说着就要过来,绿泥一把将他推开,他作势倒在地上,苦着脸道,“想不到绿泥的武功越发精进了,师叔,如今师侄的礼物竟叫绿泥毁去,不如就叫绿泥赔我好了。绿泥这丫头一看就是一穷二白,就叫她好好照顾师叔好了,不然回来我定要不依。”
绿泥听了自是又是一番生气,追上去打他,小长脸见势连忙躲闪。
众人都知道这是小长脸又在耍宝,一时都笑起来,倒也冲淡了离别之伤,纷纷将礼物拿出来,送给沈玉清。
虽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却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沈玉清郑重道了谢,众人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见时辰不早,也就准备走了。
见绿泥正抓着小长脸教训,沈玉清喊道,“绿泥,走了。”
小长脸见沈玉清都要走了,连连向绿泥求饶,绿泥这才放开他,跑到沈玉清身边。
“小姐,我们走吧。”接过沈玉清手中的包袱,一把背在肩上。
小长脸也跑了过来,“等等我,等等我,我的礼物还没有给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名帖,“小师叔,有这个在,但凡是连记的餐馆,保证不要钱。”
沈玉清也不客气,直接收了,“那就多谢连师侄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进去美餐几番。”
见沈玉清真打算去,小长脸皱成了饺子脸,拖长了音调道,“师叔——你真要去呀——我们家那可都是小本买卖,您可悠着点吃啊。”一脸不舍的表情,看得沈玉清心情大好。
百里长苏作为他们的代表,送两人出山,直送到镇上的码头,看着两人上了船,才不得不停下来。
这次两人下山,特意没有坐神剑宗的快舟,也是怕泄露了出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沈玉清没有武功傍身。
“长苏,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沈玉清看着眼前的男子,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倘不是腰间配的宝剑,还让人以为是哪家的读书公子哥了。
百里长苏眼里一片深沉,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闻言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管玉笛,“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还望保重。也不知你们要多久才会回来,到叫人……长苏略通音律,临别一曲预祝师叔一路顺风万事平安。”
低低的笛音从翠绿的玉笛中悠悠传出,时高时低似在倾诉离别不舍之意。悠远地笛音仿佛在诉说主人无法言说的心意,借着这曲子好叫这山川绿水、峰上白云和江上行人一同知道一般。
曲高处只觉得笛音要破水穿云而来,叫人不禁要道一句,情深义重。
船行江面,望着案上横笛而立的男子,沈玉清不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虽然不通音律,但只觉这曲子怕不是简单的送别曲。
船行了许久,人早就看不见了,笛音却依旧依稀传来,直至渐渐消失。绿泥站在沈玉清旁边,开口道,“小姐,不知为何,听了这曲子好像有些难过,却又不是为自己,好似为这吹笛人一般,你说怪不怪。百里现在可是门内炙手可热的红人,前途一片大好,他能有什么难过的呢。”
望着渐渐开阔的江面,此时的江风还有些冷意,沈玉清淡淡开口道,“谁能没有烦心事,端看如何想了。”
绿泥点点头,“小姐说的是,就是宗主,也时常有烦心事。”
船行将近一日,才到望城。两人在城外小旅馆歇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便进城了。两人都是第一次来望城,只觉得四处热闹无比,尤其是绿泥,最是喜欢热闹的人,忙得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像只出了笼的鸟儿一般,兴奋地叽叽喳喳个不停。
沈玉清也喜欢这样的活泼热闹,不像绿泥那般明显罢了,眼睛自然地四处观看,随后又向人打探了一番,决定在百里巷租个房子住下。
百里巷处在城南,离望城最大的菜市场很近,且那里租金便宜,可以说是望城的贫民窟。她这次出门,没带多少钱,她想着尽量自给自足。她外出卜卦时,也不叫绿泥跟着。
绿泥一开始死活不答应,却如何拗得过沈玉清,只得答应了,不过她已经打算隐在暗处保护小姐。
就这样,沈玉清第二天一大早就在菜市场旁边摆了张桌子,只可惜一天下来,一个生意也没有,连个上门询问的都没有。连着坐了十天的冷板凳,也没有人前来问卦。
绿泥在远处瞧着都觉得灰心,看来今天又要吃馒头了。原来沈玉清规定,倘若没有赚到钱,那么这天就只能吃馒头。绿泥虽然是个丫头,但从小在神剑宗长大,何时受过这种苦。
住的是这种破房子,这也罢了,收拾收拾也还能容身,天天吃馒头,这可太难受了,难为小姐吃这样的苦,她劝了许久都不管用,绿泥只得算了,总不能小姐能受她反倒受不了,那这样的话她只能打包走人了。
沈玉清并不泄气,依旧如常去摆摊。这日她经过一小吃摊时,见外面写着提供免费茶水,她见那些进去喝茶的人多半不好意思,总要再点一些小吃,这样生意也就来了。
想到这里,她倒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或许能引来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