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御医也格外郑重,撸起袖子,净过手,又闭眼深吸好几口气,才从穆玥琅手中接过头一根针。
第一针就稳稳扎上头顶的百会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了些许药效,齐管事并没有什么反抗,只双颊潮红,哼哼两声,连动弹都不曾。
“他们还有多久?”
“不用等了,已经来了。”
穆玥琅回过头向黎竤招手,黎竤点过头就过来,桂阁没有来人,想来到底穆少诚年幼,相熟的也都是孩童,也就了然;竹轩也过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竹先,一个是竹问,穆玥琅都认得,也就不再多交代。
黎竤向邹御医微微揖礼,就打量起来躺在长桌上的齐管事。
邹御医期间没有停手,完骨穴,风池穴,翳风穴,通天穴处都有下针。
邹御医见来了人,也并未寒暄见礼,只一边施针,一边同后头吩咐:“劳烦上来一个力气大,手头准的,十分要紧。”
穆玥琅侧目像黎竤点头,黎竤就上前走到邹御医身侧,向邹御医点过头。
邹御医再扎上一针,才侧目向黎竤打量一二,见他气息平稳,颈间脉动也均匀有力,身材匀称,面色红润,才点过头。
“我扎针的地方,都是穴位,你习武之人,不必我多说,你只管用力均匀,将银针全都插进去就行,也别使蛮劲震碎了头骨和脑髓。剩下两个兄弟,你们就劳烦按住他,别让他挣扎太大,让我们两个失了准头。”
“插进去?都要没骨?”
“恩,刚刚没骨,见不着针眼就行。”
黎竤点过头,就走到桌子前面,将下摆的布条撕下一块绑在掌心,将掌心裹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又反过手,用手背朝着头顶的真顿力一送,那针就隐到头皮里面没了踪影。
齐管事“啊”的长叫一声,四肢躯干都在用力挣扎,竹先竹问两个使了老大的力气,又加上麻沸散有了药效,才算勉强将齐管事按住。
黎竤接连送劲,逼得齐管事不停挣扎痉挛,手臂乱舞,腿脚乱踢,竹先竹问几分钟就被折腾的一头大汗。
邹御医见黎竤处理妥当,也就放心,加快了手头的速度,转眼就到了面部。
“三姑娘,现在递都最细的针给我。”
穆玥琅再扫看一眼,又闭目睁眼好几次,才让过度用力专注而模糊昏花的双眼恢复了些许。
挽冬见状也到前头来,帮穆玥琅一起分辨。
如此过去半个时辰刻钟,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穴位,也都被封死了。齐管事也如同一座呆滞的木雕,除了能摸见细若游丝的脉搏,已经没了动静,僵硬的躺在长桌上。
竹先竹问两个人瘫坐在地上喘气,邹御医因为专注过头,也是脚步虚浮,勉力支撑,但还是不敢停歇,再次净过手,就选出把小刀,准备开腹。
一刀横切下去,齐管事竟除了呼吸似乎重了些许,闭着的眼瞳跳动几下,也没有动静。
接着又是一刀竖切,血也不是控制汩汩的往外头涌。
穆玥琅喉头耸动几下,逼去自己的惧怕,勉强上前递过煮过的细布和棉纱,吸干面上的血液,露出被血染的粉红的皮肉。
邹御医双手在十字交叉处一排,腹部就被打开,露出里头移位或略见糜烂的脏器。
邹御医拿出一柄形状奇特的小弯刀,说是弯刀,又并未开封,也只是看着算是一柄刀。
邹御医小心的探下去,将糜烂的腐肉轻轻刮下,再滴上一滴异香扑鼻的透明液体,如此重复数回,才满意的出了一口气。
又再净过手,小心的将移位的脏器捧回原处,这才擦汗,将腹部缝合起来。
穆玥琅以为当下已经完事,正要松气去休息,却看见邹御医将一根极其细长的针从一方玉盒里面取出,那针细的就要难被捕捉,比最细致的毛发都还要纤细。
邹御医将针夹在指尖就对着自己胸口一拍,针就已经没入胸口一寸,自己也痛的跪地抽气。
穆玥琅几个不明所以,只被吓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拦还是不该拦。
还未反应过来,邹御医一斤咬牙再一用劲,那针又没进去好多,还不及众人反应就往外一抽,带出一串细小的血珠。
“扶我起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像是木偶般动作,将邹御医扶起来。
邹御医撑着身子将针扎入齐管事的胸口,停了片刻再缓缓拔出。
又回过头,顶着惨白的脸像穆玥琅凄然一笑:“借穆三姑娘指尖血一用。”
穆玥琅傻愣愣的就将手指递给邹御医,邹御医又取出一根同样的针,轻轻向穆玥琅指尖一探,穆玥琅还没觉着痛,就被挑起一滴血珠。
邹御医如法炮制,对着齐管事的胸口又扎一针。
“这血,是让他认主所用,心头血是最好的。但,十指连心,指尖血也是不错的,以后除了我,他当也会听穆三姑娘的号令,方便姑娘查明实情,也算是我对穆三姑娘援手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