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玥琅猜测这邹御医或许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与今日发生的种种,或许有关联。
但看他刹那间形状就如此吓人,当是极其隐秘又锥心的事,自然不敢再问,只好顺着邹御医的话问上两句。
“那依邹御医的意思,怎么在这一个时辰之内盘问出来呢?”
邹御医没有再回头,但也听得出他语气狠戾,带着尖锐刺骨的杀气。
“我不盘问他,我只用这一个小时,把他变成不生不死,不阴不阳,人间留不住,冥界也去不得的怪物。留着它,自有用处,以后,有的是机会盘问,再摸个清清楚楚。”
齐管事纵使早已经精神恍惚,意识麻木,但听着这字字入耳,也是从心头泛起一丝凉意。
穆玥琅虽不明白邹御医到底要做什么,但也晓得这话的分量,心头也是惴惴不安,还不自觉的流露出些恐惧。
她自己思索半晌,也没得出个所以然,脑子里唯一的画面就是自己在“穿”来之前看过的电影《釜山行》。
又想起早年香港老牌鬼片的跳跳僵尸鬼。
于是不由自主的讷讷出口:“僵尸?”
邹御医听在耳里,也莫名的跟着穆玥琅喃喃了一句:“僵尸?”
穆玥琅以为邹御医是在询问,又怕露了马脚,眼神一转就要找说辞:“这尸体僵而不腐,还能存得一息,想来不就是僵尸吗。”
邹御医点过头,像是小孩童炫耀自己玩具时的骄傲和自得,对着齐管事恐惧畏缩的眼神低声自言自语:“它可不仅仅是一息尚存,它还能行动自如,甚至能保留部分思考和判断,不仔细看,和寻常人无异。”
虽说的小声,但此刻屋里早就被先前邹御医的阴狠吓得鸦雀无声,因此穆玥琅也听得清清楚楚。
心头吃惊,想不得如此诡异不人不鬼的东西说不定今日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好奇,又是惶恐。
又从背后偷偷打量邹御医,想着他怎么会懂得这么诡异又残忍的手段。
“那岂不是,就如傀儡一般?”
邹御医闻言两眼放出欣喜,像是寻得了遗落好久心头好,转过头望着穆玥琅,痴迷又严谨:“傀儡?对啊,可不就是傀儡嘛。那书上一直叫它鬼尸,我总觉得太可怖了些,应该是人傀才对。”
穆玥琅觉得现下邹御医如痴如狂,早已经算不得精神清醒,想来不管何事,一旦堕入痴道,就会固执钻研,油盐不进,难以理喻,因此听他说话也格外用心,生怕错过什么,便让他一入歧路,再难回头,于是这句话,一抓住重点,穆玥琅便来了劲。
“书中?这是你第一次,只看过,还未实用过?”
邹御医也知先前诸多失态,现下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如何,就不再胡思乱想,也能勉强定下心神,平复思绪。
“我曾在家师一本古籍中涉猎,说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秘术,能将还有一息尚存,但体内阴阳不存,脏器皆衰的人炼制操控,变成一具能说会道,能行会跳的鬼尸。先前不得要义,万幸在来大梁之后,在一次在皇陵中替先皇后诊治时,得幸见着一本相同的籍册,想着家师曾经说过那是孤本,便生了猜疑,翻看一番,才晓得拿书分为上下两册,融会贯通方能应用操练,却不想天各一方,未再聚首,因此世人皆不得其门。”
“但到底邹御医不曾真的应用过,向来不稳妥,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这最后一个时辰也耽搁了。”
“穆三小姐请放心,我虽不敢妄言万无一失,但也有七八成把握。得知此术后,虽没得到机遇真正操作一番,但心头痴迷,早已经在脑中做过无数次,各种意外的应对之法也想了不少。只是这阴阳不存,脏器皆衰的人一直也觅不得,不想今日,不知是不是上天厚意,竟将这么一个人摆在我面前,我怎敢不珍惜。”
“阴阳不存?他不是,不是,不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吗?他还,他,他还动过进宫的念头?”
挽冬闻言羞红了脸,悄悄拉拔穆玥琅,清白女儿家说如出此荒唐轻浮的话,终究太不妥了。
但穆玥琅哪里不晓得,只是早已经被这鬼尸秘术绕的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又着实好奇,虽下意识里羞恼,但还是没怎么过脑子就问了出来。
被挽冬这么一拉,这羞恼迟了半分,就像闸门头的水堵了半刻再泄一般,也就比平常来的更汹涌些。
于是邹御医失笑回过头时对上的就是穆玥琅左躲右闪,不知道往哪出放的眼睛。
一时竟也有些心猿意马,又好在毕竟学医多年,定力还是好的,只一晃神就止住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