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的泪也簌簌的往下坠,憋着气不敢哭出声,腹胸都起伏的厉害,连着脚尖都绷着劲止着喉头的呜咽。
“已经有四个月了,你且说,你要还是不要。你若要,便得用心调理保重身子,若是不要,就早些引出来,越晚身子亏损越大。”
鸢尾努力顺过气,喘了半天才噎涩着开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邹御医叹口气,垫着袖子拉她起来:“不要再跪了,也莫再嚎哭,对孩子不好。”
那鸢尾悄悄看过穆玥琅和穆茂渲,见都没怨意,便唯唯诺诺坐下。
穆玥琅见大家都不大自在,尤其两个大老爷们左右都不移眼,只好接过话来。
“你说你要来见我,就只为了看诊再哭闹一番?”
那鸢尾闻言红着眼眶又想跪下,被邹御医扯住,又见穆玥琅也是想拦,放下心来,也有些感动。
“回小姐,今天我见小姐拿了开全,又听见屋里动静,放心不下。这才冒昧过来。”
“开全?”
“回小姐,就是那库房的分发。”
穆玥琅点头谢过廖管事,心道这府里的老人就是老人,人情通联,眼力卓然,若不是他开口,穆玥琅还真要忘了廖管事站在后头,一开口,就刚好掐着时间,又不多话,只道明了就罢,也不为自己赚个熟稔人事的名头。
“你和开全识得?”
“回小姐,奴婢与开全是同乡,在府里就比旁的人要亲近些,他又对我多家照拂,去年回乡,还替我给家里的长辈们报了平安,又替我捎回父亲的书信。心里便对他更是感激。”
“他原先在门房做事,出府的机会多,也和我讲些府外的趣事,替我捎带外头的吃穿,这一来二去,就生了情愫。”
“小姐,老爷,我知道是我轻浮下贱,轻易就将自己允出去了,可我们俩都是真心相对的。”
“我月信极准,从未不准过,差个一两天都是少有,那次却过了十多天都还没动静,心里慌乱,就顾不得身份,要去找他商议,却在门房遇见库房弃管事采买回来。”
“许是见我神色慌张,猜准了有事,当场就拿我和开全盘问,说私相授受,下人私通是高门大户里的禁忌,扬言就要将我们全部发卖到庄子里去劳作。”
“我们苦苦求他,又把我俩的积蓄私房都交给他,才勉强绕过我们。后来又不知怎的,就将开全调去了库房当差。”
“我方才看见开全被拖出去,齐管事却洋洋自得,心里就如坠冰窖,想着不管是什么事,其中会不会有蹊跷误会,才斗胆过来。”
“小姐为人磊落大方,想必也是看得分明人的,开全哥哥古道热肠,绝对不会做些违良心的事!”
鸢尾仔仔细细道来,不知道是不是勇气使然,语气坚定了,眼色也格外明亮。
“那我问你,从你们被那齐管事拿住,到开元调任,这中间隔了多久。”
“回小姐,约莫二十来天。”
穆玥琅点过头,望向邹御医,见他也点过头示意。
“差不多是需要这么些时日,碧华工艺配方都极其繁琐,二十天,倒是对的上。”
穆玥琅起身朝着鸢尾走过去。
“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冤枉无辜之人,若他真是无辜,这次的惊吓便低过你们私通的罪名,且分给你们银钱,在府里给你们寻个住处成亲养胎。”
“但是,若他真背着罪,我也不会心软,但也会照拂你和你的孩子。”
鸢尾拼命点头谢过,着实心里略微松快,又傻呵呵的笑起来。
像是掐准了时间,这里刚刚哭诉安慰完毕,挽冬便疾步就进来屋子。
“小姐,那管事出门了。”
“去哪里?”
“去了厨房。”
“行动可有不妥?”
“倒是去的大大方方,也未见得不妥。”
“无妨,这时间,便够是不妥了。”
可不怎的,现下主子们都还没传饭用膳,你一个下人,敢用在前头?
挽冬点过头,又扶起穆玥琅,朝那边两个福了身子:“如此,便要劳动各位移步了。”
几个人都来厨房,就见齐管事已经被拿在了里头,几个雪白的馒头扑着灰,散在几人脚下。
“齐管事,你这是?”
“回小姐,小的冤枉,上午就听闻了您病重的消息,小的们哪里还吃得下去,中午动了两口就罢了,先前见小姐神色好了,放下心里,才突然觉得饿了。是小的不懂规矩,请小姐饶命。”
“呀,哪里当得齐管事如此用心,如此,便吃罢。”
穆玥琅说完就低头捡了个馒头,拍了拍灰,就递到齐管事手前。
齐管事犹豫片刻,还是接下,掰开便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