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玥琅为了避嫌,安了四张小几,分开就座布菜,自己与穆少谦在一面,李向安李向策在另一面。
如是安排过后只管自己洋洋得意,全然不管李向安那黑的能滴下墨来的脸色。
四人坐着面面相觑,都不言语。
穆玥琅心里憋闷,既然注定这么一餐是如此尴尬,为何一个个偏要巴巴的来呢?
她原本打着主意,先安顿下李向安。想来李向策既与他不合,总不至于在她这个知道底细的人面前装模作样。
再说穆少谦,向来是个避着麻烦走的,又怎么会来一场扯不清楚的餐饭。
如此便可以以礼数为由名正言顺的推掉这顿午餐。
但她哪里想的到,李向策但凡有法子能恶心到李向安,便绝不会犹犹豫豫心慈手软,一想到能在穆玥琅李向安中横插一脚,让李向安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便觉得通身舒畅,连呼吸都顺遂些。
那穆少谦呢,是真对自己这个妹妹上了心。唯恐自己妹妹在别人那里吃了亏,又怕穆玥琅不懂事失了礼数,闹出个孤男寡女,郎情妾意来,也顾不得多想穆玥琅是何心思。他本已在竹轩摆上茶饭,闻言也只管放了筷子就赶过来。
这一来二去的结果就是四人大眼瞪小眼,谁也安生不得。
本想着今日可以用个合心意的午膳,却不想现在已经饥火烧肠,却还动不得筷子,穆玥琅心里直哭爹喊娘。
见那三人仍旧端着拿着,既无动作,也无言语,心下更恼,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提起筷子就要开动起来。
“我着实饿的慌,我看两位王爷与大哥哥还无饥意,我也就不再客气。几位气度不凡,品行卓然,想必不会与我计较些什么。如此,三位慢谈,我先用为敬!”
说罢再顾不得什么,埋着头就苦吃起来。心里直念着,都是瞎子,都是和尚,都是聋人,管不着我,管不着我,管不着我。
李向策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嗔意:“三姑娘这般直言爽快,又何必端的辛苦。既是同道中人,都不喜世俗规律,教条礼法,我也不再客气,只管和三妹妹一起享用了。”
闻言李向安只觉得似吃了一堆苍蝇,心里烦乱。此时只想把李向策三刀六洞,大卸八块,再丢去喂鱼喂狗喂什么都好!正待心猿意马,三心二意之时,忽听见穆玥琅呆呆一笑。
穆玥琅一人埋头苦吃着实尴尬,更何况如此吃法到底是食不知味,苦了舌头。猛一听见李向策言语,当下就开心起来,又想着如此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吃吃喝喝,不由得冲着李向策笑的更甜了一些。
李向策也没想到穆玥琅一大家闺秀会如此幼稚,有这一番动作,一时被逗的也是乐的真心实意。
但这些来往,被李向安看在眼里只觉苦涩不堪言,酸楚不堪说。也再没了食欲,只东翻西拣,动了两筷,就再也难下咽。
穆少谦是个何等精明的人,将场上情况尽收眼底,也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他如今越发喜欢这个没心没肺的三妹妹,自然想给她好的,与她好的。
他心里是满意李向安这么个妹夫的。
位高权重,成熟稳重,人品卓然,相貌品行更不用多说,那都是顶顶好的。
但穆玥琅自己不满意,他也不愿意惹她不痛快,去当个无聊的说客。
但今日这番情形,又对那日皇宫赴宴的状况有所听闻,就越发留意李向安李向策这两兄弟的关系。
却发现李向策竟是把穆玥琅直直挡在他与李向安中间,攻便以她为矛,守又以她为盾,横竖只为了让李向安不痛快,又哪里会顾穆玥琅痛不痛快。
偏穆玥琅又是个没心没肺的,对别人的事都能算计周全。可对自己就是一塌糊涂,一问三不知。
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是有的,但这到底太迷了些,别说东南西北,便是前后左右都摸不着门路。
况看李向安这架势,竟是还未放下心来,仍旧对穆玥琅揣着心思,那日后穆玥琅的婚事可还能有着落?
想着想着又想起他自己和陆璐,将心比心,若是让他就这么放下陆璐,他也是当真放不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是小的,就怕是两人心一狠,来一遭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便同年同月同日死,就真的只有去地底下做同命鸳鸯了。
于是又对李向安生了些同情。
请神容易送神难。
情爱这尊大佛,漫不经心之时就已经不请自来。刻骨铭心之后又怎么都送不走。
只等得心如死灰,沧海桑田,也逃不过一眼万年,心头莫名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