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之巅,无数人聚集于此,有友国受邀前来观礼者,也有国内一些名气极大的民间势力,朝中位列庙堂的大臣,以及一些手握重兵的将军。
对了,或许应该算上那些不请自来的人。
铛…
当午时的钟声响起之时,两列仪仗簇拥着金煜踏上那九级九阶台阶。
在仪仗队后方金可旬每登过九级台阶,便会朝着那金煜所在方向跪伏下来三叩九拜,一叩拜皇天,二叩谢君王,三叩告后土。
最后金可旬停留在那距离巅峰处的龙椅一级台阶处,等待着司仪官致诰昭告天下。
“皇天后土在上,我大金自始祖帝尊于此,共历七主,乃至金煜帝陛下,仍弗敢忘却祖训,兴水利,劝农桑,重科考,以是今我大金仓廪满载……”
“……今金煜帝陛下经数年考验,甫认为太子可旬殿下可担大任,故愿退居太皇,从旁协助,惟愿新皇可上不违先祖遗训,下不负黎民百姓信仰之心。”
说着,司仪官将手中玉带及九旒之冕给金可旬穿戴上。
金可旬再度朝着天地遥遥一拜。
“皇天后土在上,禀列祖列宗,父皇及众臣,金可旬今日加冕,必将秉承先祖遗志,正以形,勤以政。内教黎庶,外合诸夷。”
金可旬从司仪官手中取过一柄长剑,极为恭敬地递给了一旁的金煜。
“此为列祖传授之戒剑,上惩天子,下斩黎庶,今以此物交以父皇,但教金可旬不贤,均可由此剑惩戒。”
…
就在金可旬即将正式落座龙椅之时,下方一人走出,将仪式制止了下来。
“三殿下,不知何故干扰仪式举行啊?”一名大臣开口问道。
“启禀父皇,儿臣近期常做一个同样的梦。”三殿下朝着金煜行了一礼,缓缓地道。
三殿下此言,全是将此处的所有目光皆是引了过去,包括那位二殿下。
二殿下微微仰起头,脸庞上看不出一丝凌厉,也没有一点点柔和,那古井不波之态完全置身事外一般。
那身名贵丝绸所制的披风迎风微微摆动,而谁又知晓那身披风又曾拂过多少劲敌的身躯。
“梦中常有一名老者出没,他每次来,都重复一句话,他告诉我,二殿下或有不忠之心。”三殿下金姚道。
闻言,在场众位大臣尽皆惊呼,纷纷望向了二殿下金卞处,霎时间议论纷纷,但大多均不相信平日里一向忠君礼义的二殿下会有异心。
但对于金姚的质控,二殿下并未说话,依旧是那副置身事外之态。
“老二,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金煜冷声道。
“父皇明鉴,臣不敢欺君辱兄,恕臣失礼,日前曾派人前往二哥府中,寻得了这个。”
金姚从袖中取出一物,金煜示意左右将其呈上。
只见金姚呈上之物乃一牛头虎身印信,但此印信似乎被高手匠人精心将其分为了两部分,呈给金煜的,正是其中一半。
“此虎牛符乃是灭蜃渊时朕赐予首功之臣于胜虎的,此物为子母两部分,母体为何会在你的手中?似乎据你所说,是从老二府中所得?”金煜眼神微眯,望向了金卞,最后一句显然对后者所说。
“必须确是老三从儿臣府中所得。”金卞点了点头,平淡地道,但却并未对此物有所解释。
“看来你与于胜虎关系颇为不错啊?”金煜冷冷地道。
闻言,台下众臣后背一凉,任谁从这句话中,都能听出一种杀意,一种没有丝毫亲情参杂的杀意。
金卞面色不变,然而负于身后的双手却不禁紧握,好在有着长袖遮挡,外人并未见到异样。
“来人,将金卞拿下,押入大牢。”金煜一声令下,马上就有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将金卞团团围住。
左丞相见状一惊,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但一旁的金姚却抢先一步踏出。
“父皇,金卞私藏虎牛符,想来必是与于胜虎私交甚深,据臣的眼线报告,这东岳山下似乎集结了大批部队,有人认出这是于胜虎的虎师,但虎师奉命镇守西疆,此次无召回朝,不知意欲何为。”金姚道。
闻言,金煜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犹如不知,“什么?有这等事?”
“是的,依臣愚见,父皇可将逆贼就地正法,让那些个有不轨之心的人好好看看,免得夜长梦多。”金姚说罢,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金卞,嘴角一抹冷笑。
“好一个夜长梦多,看来三殿下倒是急不可耐了啊。”左丞相冷笑一声,话中不无讥讽之意。
“左丞相这话何意?”金姚怒目望向左丞相。
左丞相微微一笑,却不言语,虽然金姚贵为皇子,但他可不会惧怕于他。
金煜静静的看着下方众人的明争暗斗,眼中掠过一丝危险之光,看来这里面的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还要浑。
而后转眼看向金卞,只见他对金姚的夹枪带棍质控视若无睹,见到金煜望向自己,后者甚至微微一笑,只不过那之中并无半点温度。
…
“嘭…”
东岳山下的一处农舍,茅屋门被粗暴地踹开,从中迅速跑出十数名浅黑色盔甲士兵。好在这一幕并没有被旁人看到,否则或许会受到不小的惊吓,或者说,他们早已将周遭的民众遣散了。
这一幕在周遭无数农舍皆有出现。
“将军,虎师十万大军已集结完毕,是否命令众军攻击?”一名副将服饰对着身边男子禀报道。
只见男子脸庞棱角如锋,目光如鹰,脸庞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自左眼角到右唇边,几乎贯穿了整张脸,难以想象,这是经历了一场何等激烈的战斗留下的。
而这,便是虎师的大将军于胜虎,这个名字曾一度让邻国之人闻风丧胆,据说此人百战沙场,未遭败绩
“虎师是否已将大山围住?”于胜虎身旁,一名副将问道。
于胜虎摇了摇头,眼睛望向了后方的某处大山,他从军三十余载,手中杀伐无数,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令得他有着惴惴不安,但在那处大山之中,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那种危险,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的视线似乎已经穿越了众多树木草丛的遮掩,落入那处大山之中,但再无法靠近半分,犹如有着一层浓浓的雾气将之遮掩而住。
于胜虎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将目光收了回来,却不禁感觉后背有些凉意,随手一抹,竟如同久立于三伏天下,背后汗水满背。然而此时已近深秋。
“韩将军,不知为何,本将总是感觉有些不安,却不清楚来源,本将总觉得今日之事或有变故。”于胜虎对着身边的心腹副将说道。
“不瞒将军,末将亦有此感受。很奇妙,这种感受末将只在十年前孤军被围在落金山中之时感受过,却比之前更加强烈。”韩将军说罢,旋即略微迟疑,道,“末将在出征之前曾请大师占卜,大师以无根之水为符,为我请阴间判官,末将发现水帘之上的自己竟没有头颅,这会不会是一个信号啊?”
闻言,于胜虎面色一变,然而他也不愧为一代枭雄,久经沙场,经过一瞬间的失神之后便迅速的调整了过来。
“好了,别神神鬼鬼的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日怕会有一场苦战,我虎师向来战无不胜,我就不信谁敢插手本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