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报复
“啵！啵——”
蔚蓝的天空上，几朵礼花相继爆开乳白色的蘑菇云。
如火如荼的市高中网球赛正在网球场上如期召开。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宇茜正背着一个大背包，艰难地向前挤进着。边推开挡在身前的障碍，她边有礼貌的低喃着，“不好意思，请让让。”
依照以往几次网球赛，来她们学校充当拉拉队和观赛的学生应该没这么多吧？狐疑地皱皱眉，奇怪的回眸看了一眼堵在一处影响道路通畅的人群，宇茜才拉紧背包，头也不回地朝网球社的方向快步奔去。
“今年来我们学校观赛的人还真多。”脚一踏进网球社的门，就听到里面的社员也在讨论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是啊。”另一个女生附和着，语气听起来很无力，“那些人群里面，有四分之二是徐梦梦那位大小姐的亲信。听说她那位大款老爸一听她要参加市高中的分区域赛，就立即下了命令，要家里所有的仆人为她组成专属的拉拉队，负责为她加油和提供协助。”
“啊？我还以为我们学校的名气加大了，大家都是慕名而来的呢。”
……
唉！她就该知道。宇茜无力的叹了口气，提着背包走进社团。
“小茜，你来啦。”一见到她，那些七嘴八舌的女生立马停止了喧嚣，纷纷走上前跟她问候。
“小茜，今年有你的加入，我们女子网球社可说是如虎添翼啊！你可要好好表现哦。不用急，只要保持平常心便行。”网球社的社长笑眯眯的对她说道。
“哦。”点了点头，宇茜有些受不了她们热情的摆摆手，转身走进换衣室了。
额上绑着白色的头巾，身上同系列的乳白色网球服更是把她平时被掩藏起来的可爱与调皮衬托得淋漓尽致。因此当宇茜拿着网球拍出现在人声鼎沸的网球场上时，又哗然掀起了一阵波澜。甚至还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少得意了！”人还没站稳，对面倒先传来徐梦梦气炸的声音。
她手上的网球拍被她气恼地上下挥动着，“李宇茜，你这丑八怪！居然一出场就抢了我的风头！我徐梦梦发誓，一定要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滴汗！在自己的场上站好，两只圆骨碌的大眼睛瞅着对面那名正挥舞球拍，活像一只发怒的狮子的徐梦梦，宇茜不禁同情的吁出口气。
和这样的笨蛋打球，实在是激不起她的干劲啊。
刚开始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但比赛开始后不久，宇茜就知道自己小觑了她。
球在她所控制的球拍上就如同附有生命一样，一下远球，一下近球，就连高难度的短吊球，她都能轻轻松松的发挥到极致。她的每一个球，每条球的球路，都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让人目不暇接，应接不暇。
整场比赛，从一开始就呈现出空前的一面倒。
宇茜再不敢掉以轻心，屏息凝神，认真的对待比赛。
镶着白色条纹的青球在以低空飞行的姿势擦过网后，突然停止了运动，“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又因惯性而向前滑行了一小段。
所有的人突然全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屏气凝神地盯着网球场上，似乎一个眨眼，都有可能错失最精彩的镜头一样。
李宇茜胜！
裁判员的宣布在鸦雀无声的场上显得格外清晰而嘹亮。
话音一落，场上便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声潮。
“丑八怪，你等着。明天我们还会再交手。到时候，我一定要赢你！把你打得片甲不留，最后只能灰头土脸的狼狈逃开赛场。”比赛结束的时候，徐梦梦这样对宇茜说。然后又抬着她高傲的头颅，在众多拥护者中扬长而去。
“小茜，她对你说了什么？”宇茜一走出网球场，星灿、倩灵和梦笛就围了上来。
“她？”宇茜从鼻子了哼出一个音来，“她说明天还会跟我交手，一定要把我打得片甲不留。”
“是吗，那位大小姐还真是学不乖哦。”星灿冷笑着附和着。
“小茜，今天你比赛这么重要的日子，宇琳学姐怎么没来给你加油啊？就连你的帅哥未婚夫都不见踪影。他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倩灵边狐疑的说着边举目四望，在人群里找寻那两抹能给人惊喜的身影。只可惜很失望的，她并没有找到那两抹身影。
“呃，这个嘛。”心里突然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宇茜的眼底急速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她苦笑着答道，“我们吵架了。”还是因为枫翼那个人。
自从那天宇琳从她房间跑开后，她就没再正面跟宇琳接触过。就算在吃饭时，宇琳也权当她是透明的，偶尔面对面的遇到，她也都躲开了。就算她想找宇琳问清楚，宇琳也总是不肯理她。
“吵架？”极其有默契的一声惊呼。身前的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迟疑的目光放到了宇茜脸上，“为什么？你们姐妹几个不是很要好吗？”
“我们三姐妹感情是挺好的。但我二姐的脾气一向暴躁，一旦真惹她生气，想平抚她的怒气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撇撇嘴，宇茜沮丧的说着。
“那，你的枫翼未婚夫呢？”星灿抢口追问道。
“他？”一提起他，宇茜的眼底不禁爬起一层落寞，“他大概有什么心事吧。这几天他都闷闷不乐，失魂落魄的，不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就是不在家。”
“是吗？”星灿挎了挎脸，又提起精神来拍了拍宇茜的肩膀，鼓舞道，“你别太沮丧了。明天还有比赛呢！打起精神来，把徐梦梦那位大小姐打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嗯……”看着星灿那张鼓励的脸，宇茜也只能点点头，应了。但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却怎么也无法抹去。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在宇茜的那些话说出口之后，梦笛眼中那浓重的担忧和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
※※※※
在自动叛卖机里取出几瓶饮料后，倩灵就抱着这几瓶饮料跑向了不远处的白漆椅前，把饮料分别拿给椅子上的三个人后，也坐到了她们旁边。
接来倩灵递过来的饮料，拧开易拉罐盖后昂起头就是“咕噜噜”的一大口。解决了口渴的需求后，宇茜又十分粗鲁地抹了抹嘴角，倚在了椅背上。
天空上，几朵浮云正悠闲地飘来飘去，偶尔的，还会有几只小鸟掠过。
目光漫不经心地四处游移，最后停驻在了教学楼的顶楼上。眼角的余光，正好捕捉到了那抹一晃而过的修长身影。
宇茜突然把手中还剩半瓶的饮料往身边的星灿手上一塞，就朝教学楼跑去了。
空气中，忽悠悠地飘来她的声音，“我们傍晚五点校门口见！”
……
从那几名死党身边跑开后，宇茜又一口气冲进了教学楼，在走廊上狂奔，差点撞飞了几个同学和过路的老师。
“对不起。”对差点被自己撞飞的同学匆忙丢下这几个字，她又急速拐了个弯，开始顺着楼梯冲刺。
又是一个楼梯的拐角，宇茜的脚一旋，拐了上去，却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里，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于是她闪都来不及，整个人便狠狠地撞了上去，甚至还被弹了开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幸好对方的手率先拉住了她，把她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危险中解救了出来。
被弹出去又被人拉回来，最后还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宇茜只觉得这么一折腾，胃里的酸液都开始翻滚了，排山倒海的，就差涌上喉咙吐出来了。只是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是免不了了。
“没事吧？”一个温柔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从头顶传了过来。
“没，没……洛杰老师？”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又甩了甩头，把那股晕眩甩开后，她一抬起头，就对上了洛杰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孔。她不禁呆怔了一秒，随即发现此时的两人显得有些暧昧，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啦？好像很匆忙的样子？”洛杰仿佛能把人融化的温柔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着。
“呃，没什么。”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宇茜别扭地转开了头，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接收到正站在洛杰身后的楼梯上的熟悉身影。
她索然一怔，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嗫嚅着双唇，却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因为此时的枫翼，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难看到极点来形容了。
他森冷的站在那里，宛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水的墨眸散发出冰冷的寒戾。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了他们半晌，突然迈开脚步向他们踱了过来。
他离她越来越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张冰雹一般冷峻的脸，宇茜突然有种小孩做错事的感觉。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目光飘忽着，往旁边挪移了一步。
还以为他会对她发脾气，没想到枫翼居然冷冷的看着他们，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直到枫翼从自己身边走过，宇茜才猛然惊醒，她忙掉转头，撒腿追枫翼去了，“对不起了老师，我们以后有时间在说。”她的话，在风中洋洋洒洒的飘进洛杰的耳里。
眨眼之间，楼梯上只剩下洛杰一个人了。
凝视着楼梯出口处，他柔波微漾的眼底渐渐变得深沉，再慢慢的，转变成让人悚然的阴森酷戾。
从楼梯上一直追到大操场，其间连口气都没喘一下，便扯着嗓子对几米外的高个子大声喊道，“羽枫翼！你给我站住！”一口气吼完，宇茜差点没背过气去。
只见几米外的人连头都没回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去了。
“可恶！这家伙！”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宇茜拔腿又追了上去。
经过自己双腿的努力追赶，她终于在他走出校门之前挡到了他身前，气喘吁吁地吊着眼皮瞪他，“为什么不理我？”
冷淡地垂下眼睑瞟了她一眼，枫翼又把他那漫不经心的目光移到了别处。淡然的说道，“我没有不理你。”
“那你干嘛走得那么快？我叫你你居然连回一下头都小气得不肯给我。”她气结的质问道。
“我没听到。”枫翼说得云淡风轻。
“没听到？”这真是个可笑的字眼。宇茜扬着嘴角冷冷的嗤笑一声，“枫翼，你就算不想理我，也不用找这么烂的理由吧？”宇茜真是那个气啊，她扯破喉咙喊了他多少声啊！估计全学校的人都听到她的吼叫声了。而他竟然说没听见？谁信啊！
枫翼笃定的看着她，既没开口反驳，脸上也没什么波动，依然是那副雷霆轰不动的神情。
“喂！你哑巴了吗？说话啊！”被他冷淡的态度惹恼了，宇茜气恼地伸出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近乎气急败坏的冲他吼道，“羽枫翼，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瞧我一眼吗？”
有些歇斯底里的吼完后，她气恼的脸上又被蒙上了一层悲哀的落寞，“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呢。”她自我解嘲的冷笑道，“今天的第一场比赛，我赢了。我很高兴，因为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我绝对不会输！赢了比赛后，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也是你。但现在……我想，我似乎把这场比赛看得太重了。”语毕，她便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校门前，一阵狂风突然卷了过来，四周顿时烟尘四起，枯叶凌空飘零，显得无比的萧瑟凄冷。
枫翼站在烟尘里，被漫天的烟尘所包围，此时的他，看起来缥缈而不真实，然而那股从骨子里所渗透出来的寂寥，却乘着风四处飘散，最终被淹没在烟尘中。
回到家，宇茜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无论宇妮怎么敲门，她就是不肯开门让她进来，晚饭也没吃，便躲进了被窝里。
房间没有开灯，冷洌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外涌进来，把一旁的窗帘舞得“嘎啦嘎啦”直响。
两颗夜一般孤寂黯然的眸子在黑漆漆的房间内游走着，目光所到之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今晚没有繁星捧月的景象，只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霸道地占据了天空，撒给了大地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与荒凉。
宇茜似乎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黑暗，摸索着从床边的抽屉里摸出一支钢笔大小的手电筒，又缩回了被子了。
打开手电筒，一缕小小的荧光立马充盈了这被黑暗覆盖的被窝。莹莹闪闪的，犹如晨星一般的光让宇茜极度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的另一只手里攥着一个木制相框，相框里，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正在华灯的流光下安稳的沉睡着，宛如一朵远离尘世的浮云，恬然而悠远，妖冶而脱俗。
她饱满的食指指腹留恋地抚过那张照片，眼底倏而闪过一丝无法形容的神色。有些哀伤，又有些安慰。
她已经，不想再逃避了！她喜欢枫翼,是真的，从心底里发出的喜欢。所以！打起精神来吧！她要把对他的感觉传达给他……
※※※※
第二天早上的网球场上，早已被沸腾的人群充盈填满了。加油声，谈论声，尖叫声，口哨声……顿时汇成一条条声流，连绵不绝的灌进耳膜里，让人有种耳膜受损生茧的感觉。
球场上，镶着白色条纹的青球正在网上来回蹦达着。一下高空跃过，一下低空掠过，每一球的速度都让人目瞪口呆，快得仿佛不用精良仪器便无法看清球路一样。
徐梦梦领先！
裁判淳厚的嗓音在嘈杂的球场上响起，霎时间，又引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声潮。占据了最好位置的观望台前方，十几个拉拉队装扮，手持指挥棒，不断地旋转着，变换着各种滑稽舞姿的男男女女更是齐声叫着，“小姐加油！不用客气，把丑八怪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让她看看小姐的厉害……”
中场休息。
宇茜倚在椅子上休息喝水，徐梦梦突然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嗤笑道，“丑八怪，你想跟我抢枫翼，你还早了点呢！为了能赢你，我可是请了不少职业的球手来教我，甚至连昨晚，我都不敢怠慢，一直练习到凌晨两点才休息。”
“哦？那又怎样？”宇茜抬起眼皮，极为挑衅的反问道。
“识相点的，还是自觉滚离枫翼半径五尺之外吧。”徐梦梦面不改色的咕哝道，“不然的话，呆会我可不会像上半场一样，这么‘温柔’地对你。”她刻意加重了“温柔”的语调，眼底也配合着快速的闪过一丝冰锐的锋芒。
而那抹阴狠诡异的锋芒则刚好被宇茜逮了个正着，她的双眼迭地眯起，警惕之心下意识拉紧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直直的盯着她，似乎想把她的密谋看穿一般。
“呵呵，这可不仅是网球赛呀，单纯的丑八怪。”徐梦梦突然尖锐的笑了起来，脸上那不可一世的神情，就像是全天下的人都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一样。
“好好保重吧。”徐梦梦敛起阴险的笑声，脸上那波澜不惊的神情跟刚刚那一声声尖锐的笑声，完全无法让人想象那是出自同一人。
谨慎地半眯着眼望着徐梦梦转身，千娇百媚地迈开步伐……
“啊！”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椎心痛楚，宇茜眉头一紧，弯下腰去了。
只见她右脚上那只白净的球鞋上，此刻竟破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洞窟，不时的，还有一丝丝鲜血从球鞋里涌出来。
她的脚像是被什么利刺刺到，顿时疼痛难忍，麻得她秀眉紧皱，捂着那只受伤的脚禁不住呻吟出声。
贝齿紧咬住了下唇，强忍着脚背上传来的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她突然愤怒地抬起头，闪动着怒火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徐梦梦，眼底徒然生起一股怨怼。
然而徐梦梦这位肇事者却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球场。只留给宇茜一个傲慢野蛮的孤傲身影。
“休息结束！选手换场，比赛重新开始！”风送来了裁判的声音。容不得她多想，宇茜整理了一下情绪，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进球场去了。
徐梦梦这家伙！她绝对不会输给她这种人的！握着球拍的手猛地收紧了，宇茜怒视着对面场的眼里突然窜出熊熊的火焰，不一会儿，她的全身也开始冒起了熊熊的大火。
她必须赢！她在心里暗暗下誓。只有赢了她，她才能站到枫翼面前，大声的说她喜欢他……
比赛继续进行着。
徐梦梦不断的变换球路。一下子球的落点在右边缘，一下子又落在左边缘，像马戏团的杂耍一般，引诱宇茜踩着受伤的脚在两边大幅度来回地奔跑。而宇茜，虽然知道对方的计谋，却对她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
比赛一开始，便重复了昨天的一面倒。局势严重倾向了徐梦梦那一边。
可恶！明明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顺着她的方向发展。这种状况渐渐变成了一道道屏障，在宇茜心里不断的积压，让她越来越烦躁。即使知道这时候烦躁只会加快她输球的速度。
右脚那里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仿佛只要她的脚动一下，就有无数根针在身体各自凌虐自己，痛不堪言。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一滴一点地流失，意识正在逐渐的崩溃瓦解。
徐梦梦的球速似乎加快了，身体也似乎比上半场灵活了很多，在网对面快速的跑动着，让人目不暇接。
周围的声潮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她。她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宇茜的脚下像灌满了铅，越来越重了。她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了……
朦胧的光晕里，宇茜似乎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圆点正飞速地旋转着向自己飞来。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钉在了原地，视线模糊的看着那红色圆点越来越接近自己，越来越大……
“砰”的一声巨响，宇茜突然感觉到额头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接着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是血……
意识在瞬间被瓦解，宇茜在空气中，如同枯叶凋零一般，重重摔到了地上。
“啊——”场上，又一阵骚动蔓延开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涌向了宇茜，惊呼声，叫唤声……焦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覆盖了整个网球场。
而在人群骚动的另一边，只见徐梦梦扬着魔鬼般残酷森然的冷笑，两只寒冰一般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空空的两只手随意地摊了摊，咕哝道，“哎呀呀，手不小心滑了一下呢。”
脚上被钉子刺出好几个窟窿，额头又被网球拍打中，原本伤得就不轻，还加上失血过多。宇茜的后果，可想而知了吧？
在保健室里，经过洛杰手忙脚乱，连续半个多小时的护理和上药，宇茜这才脱离了上大医院救治的危险，安稳地昏迷在病床上。
原本还把保健室围得密不透风的那些担心宇茜的同学，现在也已基本走了。
偌大的保健室内，眨眼间也就剩下躺在病床上的宇茜，校医师洛杰和倩灵这几个号称宇茜最铁杆的朋友了。
本来是想等宇茜醒过来的，但无奈，梦笛最终还是被一通她妈妈打来的电话召唤去了。星灿也在保镖大姐们的催促下走了。留下的倩灵难得能跟洛杰单独在一起——呃，虽然还有一个电灯泡在啦！但这个电灯泡看起来也无法发光影响他们，所以权当她透明的吧！
倩灵巧笑嫣然地凑到正忙碌地在清一色的玻璃瓶里弄来弄去的洛杰身旁，“洛杰老师，你在忙什么呀？需要我帮忙吗？”
“呃，不用了。谢谢。”正忙着取药的洛杰委婉地推辞道。
“是吗？”倩灵忍不住失望地垂下头，可没一会儿，她又双眼放光地抬起头来，“那我帮你把……”话还没完全说出口，一个煞风景的呼唤声便从门口传了过来。
扫兴地转过头，倩灵一脸杀气地看向保健室大门。
被倩灵的杀气扫到的可怜同学，立马像被刀子架在了脖子上一样，颤巍巍地说，“倩，倩灵同学，体育老师有事找你。他，他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知道了！”超不爽地扬扬手，倩灵转头又变回那张人见人爱的可爱脸孔，“洛杰老师，那我就先去一躺办公室喽！呆会见！”说罢，她就走到门口，粗鲁地往那位同学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下，尽量压低声音警告，“你给我记住！”
可怜的同学，被荣夺上一届市高中柔道大赛冠军的倩灵这么一吓唬，魂都吓没了。他脸色惨白的一声惨叫，转身，一溜烟逃了。才一眨眼的工夫，那同学已消失在倩灵杀气叠密的瞳孔里。
哼哼！破坏别人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二人世界的人，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罪有应得！倩灵边咬牙切齿的挥拳捋袖,边杀气腾腾地追了上去。
“啊！终于安静了！”忙完的洛杰一脸轻松地坐到了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饮料，小噙了一口，目光越过饮料瓶落在了病床上安然熟睡的人儿脸上。嘴角不禁上扬。他把饮料放回原处，走到了病床边。
多俏皮可爱的睡颜啊！细长的柳眉下，轻轻覆盖在月牙线上的浓密黑睫，俊俏小巧的葱鼻，红润饱满的樱唇……饱满的指腹在她脸上小心地掠过，洛杰深邃幽黑的眼底不禁浮起一丝笑意。她的皮肤很柔软，即使是失血过多，她的脸蛋仍然看起来白里透红，好像一颗娇艳欲滴的苹果。
他修长的手指突然停在了她娇艳饱满的红唇上，眼底倏而闪过一丝悸动，身子慢慢地弯了下去……
当他霸道的薄唇触碰到那两片棉花糖一般柔软湿润的唇瓣时，一道厉声的呵斥突然传了过来，猛地打断了他此时的举动。
“你在干什么？！”枫翼森冷的站在门前，身上散发出一阵阵阴冷诡异的阴翳。他凌厉的墨眸死死地盯着洛杰，眼底的寒意化成一道无形的冰霜，瞬间笼罩住了整个保健室。
“你……”似乎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也没想过会被人看到这样的画面，洛杰一时间不禁呆了。怔在那里半天吐出半句话来。
“做老师的不是该遵守老师的规范吗？”枫翼冷冷的提醒他身为老师该遵守的事，“老师，别忘了。这还是学校。”
“你……”仿佛被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冰冷残酷气息震慑到了，洛杰虽气恼，却仍无法反驳他的话或冲上去给他个下马威。
锋芒隐现的墨眸冷冷的扫过洛杰，停在了病床上的人儿身上。沉默了两秒，他突然迈开脚步走到了床边，打横把那位还睡得稀里糊涂的人儿抱了起来，冷漠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