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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天秤

冷静下来的申伊仔细的询问着自己的内心,她慢慢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对索拉查的好感早已经不是被他的外表和细心的照顾所打动,索拉查对家族的担当、对工作的责任感、还有对自己的严格自律都让申伊看到一个优质男性所具备的特点,她不再去抑制内心的想法,因为喜欢一个优秀的人没什么错,错的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伤害了另外一个人。

来到曼谷已经快要两个月了,申伊收到周海松唯一透出焦虑的一条信息:老婆,还有多久才能回来?申伊回复:还有一个多月。那边便没了下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见面,申伊跟周海松微信聊天不会超过四句话,她也不太明白,是不是做夫妻太久了生活就变成粗茶淡饭了。爱情和婚姻当然是不一样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有多少爱情被婚姻的责任所淹没。但最让申伊不明白的一点是,为什么爱情在结婚以后就会消退了呢?那些婚前海誓山盟的爱侣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会形同陌路?申伊一直认为爱情是婚姻的基础,而很多人的经验证明,爱情和婚姻是两个体系,很多人的婚姻里最后已经没那有了爱情,而这时候还会有人告诉你爱情已经变成了亲情,可是爱情和亲情可以相等吗?那种白头到老的爱情最后都是靠责任和包容才得以存在,爱情更多的时候是一种习惯。爱情太脆弱,太容易消失了。

索拉查的内心十分矛盾,一边是他不可抗拒的想念申伊,而另一边是他难以回避的艾薇达。他的脑子里没有一天不想念申伊,但他又不得不面对艾薇达对他的真心。他一直在想,他要让申伊明白他的心意,可是身边的艾薇达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无视的人。他想坦诚的对待每一个人,可是坦诚往往让人深受伤害,越坦诚,伤害越深重。作为一个处事能力很强的年轻人,索拉查对自己的感情是有要求的,他总希望自己的感情生活可以像工作一样处理得漂漂亮亮,可是他发现他低估了爱情的复杂程度,爱情这东西不是优秀的人就可以拥有优秀的爱情。就好像有些人长的很好看,可是自己偏偏不感兴趣,而的些有人长相普通,却让人看着舒服,想要亲近。

申伊对爱情这种东西一直觉得不太明白,谁也不敢说结了婚的人都懂爱情,她只是不喜欢爱情变得太麻烦。记得她25岁以后还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大妈们都替她着急,天天张罗着要给她介绍对象,她烦得要命,就跟老妈说:“你们看上了谁拉来结婚就是,我很低赞成包办婚姻,大娘们的眼神肯定不错。”结果老妈被吓得说:“哎哟!我可不敢,尽说鬼话。”后来认识周海松是被他的包容打动了,申伊在生活里是个很大条的女生,平日里不是找不到钥匙就是找不到手表,每当这种时候,她脾气暴躁的老爸不是挖苦就是骂,申伊跟周海松那么快的结婚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逃脱跟父母的矛盾。而当申伊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周海松会耐心的帮他找,从不抱怨。申伊愿意接受周海松就是被这样的细节和对比打动了。从申伊的内心来讲,当她结婚以后她就认为她的爱情已经划上句号了,她很享受平凡人那种波澜不惊,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对爱情她再没有更多的奢望,对先生周海松也从不撒娇或者抱怨,但索拉查的出现让她十分的慌张。

女儿发过来视频电话,外婆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女。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了,快了。你每天乖乖跟阿婆吃饭睡觉,等幼儿园发小红花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

“妈妈,你看阿婆给我买了只小狗。”女儿把手里的绒布小狗举给申伊看。

“宝贝你还想要什么礼物呢。妈妈给你买一个好吗?”

“芭比娃娃,幼儿园的小米莉有一个,我想有一个跟她一起玩。”

“好呀,好呀,改天妈妈去给你买。”

“妈妈快回来吧!快回来带我去玩碰碰车,嘭!嘭!嘻嘻嘻!”

“好啊好啊!你要听阿婆的话哦!”

“我很乖的哦!阿婆说我很乖的,阿公说我是好宝宝,妈妈也要乖哦!”

“好啊好啊!我们都要乖,爸爸乖不乖呢?”

“爸爸不乖,他看见我就说,豆豆不许闹!”女儿学着周海松的声音。

申伊哈哈大笑,女儿却没了耐心,扔下手机跑了。母亲忙着拿起了电话对申伊说:“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啊!豆豆我跟你爸带着,没问题,小家伙很乖,海松太忙,我们也不放心他带豆豆,不是摔了就是碰了的,而且他应酬太多,下班了还回不了家,接豆豆回家都成问题。”

“妈,那就再辛苦你一个月,等我回来你和爸就好好休息一下。”

“没事没事,你安心在那边,挂了啊!有事打电话。”

放下手机,申伊十分感叹,中国的老年人其实也非常不容易,他们已经抚养了自己的后代,但当自己的孩子面对巨大的生活压力无法照顾自己的时候他们还要继续支持子女。每天早上和下午,幼儿园和学校门口站满了接送孩子的家长,其中大部分是年迈的爷爷奶奶,照顾孙辈是他们后半生十分重要的职责,而且这样的职责往往没有如何的回报,全是亲情赞助。

好在机灵的小豆豆是阿公阿婆的开心果,两个老人家宠爱这个小家伙胜过申伊当年,隔辈亲在中国很常见,带孙辈也是中国老年人的一种乐趣。可就是中国的爸爸们经常缺席孩子的成长历程,他们的理由就是“忙!”申伊好多次到幼儿园开家长会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妈妈团,爸爸寥寥无几。妈妈似乎是家庭教育的主角,而爸爸们似乎变成了陪衬,周海松也是如此。申伊因为这个问题抗议周海松的时候他还经常说自己那么辛苦都是为了这个家,搞得申伊无话可说,可是女人在外打拼难道不是为这个家?绝大多数女人除了工作还要打理自己的家庭生活,职业妇女其实很不容易。

索拉查和宾一家来海边聚餐,宾的儿子两岁,跟着奶奶和妈妈在一旁咿咿呀呀的准备餐桌,宾和索拉查在升火准备烧烤的火塘。索拉查因为跟父亲的那次冲突让他一直很郁闷,除了工作与父亲没有更多的交流,父子俩一直处于冷战状态,这种状态让杜家的家庭气氛十分紧张,也让索拉查自己感到窒息,他不想在那样的气氛里憋屈自己,一听说宾约他出来烧烤马上就答应了。

宾一边升火,一边问索拉查:“你现在好像很不愿意呆在家里,跟你父亲还没有和好吗?我看他老人家最近不是很开心,是不是你跟他吵架的原因?”

“应该是吧?我不知道我应该跟他怎么沟通,我和他从来没有那么大的矛盾,可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应该自己选择,从小到大,我的每一步都是按他们的要求去做,他们已经把我变成了实现他们梦想的工具。”

“他们想让你怎么样呢?你家老爷子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直接对你动手?”

“我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在医馆传得大家都知道了?那天值班医生给我缝了伤口以后医院的员工好像就都知道了。”

“那是当然的,老板的举动当然是很受大家关注的。有人还找我打听呢!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我真的是很烦啊!”

“呵呵,少爷的烦恼还真是不少,你到底跟你父亲发生了什么?”

索拉查叹了口气,用火棍挑着火塘,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他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去说。他理了理头绪,问宾:“宾,你说女人在一个男人的世界里是不是很重要?”

宾愣了一下,很为难的说:“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如果你要选择婚姻的话,你挑的女人应该很重要,她会影响你的生活轨迹,直到影响你的一切。从这个角度去看女人对男人太重要了,再说,一个女人如果对你不重要你又何必选择跟她一起生活呢?”

“那应该跟喜欢的人结婚还是应该跟喜欢自己的人结婚?我预感,我的婚姻可能没有机会做到彼此相爱了。”

“你是说你不那么喜欢艾薇达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妙,如果是一辈子,这样的感觉很煎熬。”

“我就是为这件事情跟我父亲吵架的,我不喜欢一切都被安排好的感觉,特别是我的爱情。”

“什么?原来你是因为艾薇达才跟你父亲闹翻的?可是,你怎么安排艾薇达呢?她已经是你生活里一个非常深的印记了,再说他家对你父亲有救命之恩,你的这段感情不是你自己可以做主的。这是最困难的一点,你的想法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说真的如果你要放弃艾薇达连我都觉得难为情,这样对待她真的不公平。“

“是啊!这是我早就想到的问题了,所以才会跟我父亲闹成那个样子。”

“你如果这么想的话,我觉得你的麻烦就惹得太大了。再说了,你为什么最近才想到了这个问题,以前那么长时间你就没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我以前一直觉得时间久了我会真正爱上艾薇达的,可临近毕业,我父亲考虑让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才觉得我跟她在一起总是有距离感,我没办法在她面前做真实的自己,也没有想把自己的内心与她交流,我跟她在一起甚至没有心跳的感觉,我甚至不会想念她。这不是爱情,绝对不是。”

“那么,你打算重新寻找你的爱人?”

“已经出现了,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属于我?”

“啊?谁呀?我没发现你跟别的女孩子约会呀?”

索拉查诡异而甜蜜的笑了,只要想起她,索拉查总是觉得开心。索拉查回避了宾的追问,走到旁边去取柴禾,宾不解的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索拉查不敢说出申伊的名字,因为如果这个时候让申伊出现,那么大家的矛头都会指向申伊,而不是索拉查。申伊将承担无理的指责,就因为索拉查钟情于她,她就可能变成所有人眼中的祸害。这样的后果是索拉查不愿意看到的,也是索拉查要尽量避免的,他需要保护申伊的平静,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作为一个男人,保护自己所爱戴的女性不受伤害是头等大事。

菜品已经准备好,在家聚在一起开心的享用,宾一家三代人其乐融融,特别是两岁儿子成了全家人的开心果,一家人只要看着他就会开心得不行,宾和索拉查一边吃饭,一边喝起了啤酒。

“如果不是读书太久的话,我说不定也跟你一样当爸爸了。”

“算了,别说这种话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跟我是不一样的,你们家以后就靠你了,儿女情长这种事不能占用你太多时间,大家族的少爷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你注定要比普通人承担更多的责任,除非你想当花花公子。”

索拉查咽下一大口啤酒,说道:“你说得对,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花花公子的生活,天天吃吃喝喝好轻松,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用在别人面前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什么事情都按自己的想法来,反正别人对这种人也不抱什么希望,也就不会有太多压力,也不用随时摆出一很高贵的样子,多轻松啊!”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很疲倦。”

“是很疲倦,工作上的疲倦我是可以承受的,而且从小我就知道自己长大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可上让我最感到难过的是,我连自己的感情都被定义好了。我还没有追过女孩子,还没有失恋过,我的女人就已经确定了。”

“这不是很好吗?再说了,艾薇达是那种人人都想要的女孩子,你不要不知福。”

“我以前也这么想,而且我以为我是爱她的。可是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不是爱。”

“不要调我的胃口了,说吧!是谁?”

“我很爱她,她好像也感受到了。可是我觉得她有时候故意躲着我。我身边还有艾薇达,她躲着我也是正常的。所以我和艾薇达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这样对艾薇达更加不公平。宾,我遇到大麻烦了。都说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我以前一直觉得那都是相信宿命的鬼话。可是这样的结果已经要在我身上应验了,我的生活不能像以前那样简单了。”

索拉查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从毕业后他的心里就很清楚,他在生活方面将面临巨大的挑战。宾是他最值得依赖的朋友,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把他对申伊感情马上告诉宾,他想找人倾诉,可是他必须守口如瓶,因为一点点的口风都可能会把申伊推向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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